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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秋羽抿直唇角,眉心渐渐拢紧。

    他穿过来时,原主身上真没什么钱,穷得不行,最后一百零两块皱巴巴挤在脱皮的钱夹里,边边角角被捋得很平整,看得出来这是原主仅存的余款。

    沉默间,沈父又说:“家里最近来客人,住不下那么多人,你今晚别回来,在朋友那里将就住几天。”

    沈秋羽没说话。

    沈父顾自说完后,在挂断通话前,再次叮嘱:“你记得周末前,把钱转过来,你弟住院那边也等着用。”

    嘟嘟嘟……

    通话截止。

    全程对话没有关心原主一句。

    沈秋羽默然盯着黑屏手机,几次想口吐芬芳,但最终也没骂出声。

    这种家庭,原主能共同生活到二十三岁,也是难为他了。

    他从盥洗室隔间出来,想顺便整理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再去厨房。

    高档场所的盥洗室配备设施齐全,有吹风机等基础用具,他打算清理衣服和裤腿的污渍。

    出来时,洗手池那边正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有人弓着腰在清洗脸颊,袖缘挽直手肘,露出原本的冷白皮,头盔搁在大理石台面,折射着冷光。

    对方黑绿相间的赛车服衬出他的宽肩窄臀,他额发湿漉漉的,水珠在俊美脸庞肆意滚动,眼睛半敛,显出几分疏冷。

    察觉动静,他偏头看来。

    两人视线相撞。

    沈秋羽心头猛地一跳,差点脱口而出“卧槽”。

    是那个机车酷哥。

    *

    休息室内。

    厉北野陷入皮质沙发,脚下随意踩着脚凳,整个人臭着一张俊脸,心情差到极点。

    姓顾的居然敢来。

    他居然敢来!

    想到对方那张极其讨人厌的脸,又想到赛场被对方碾压,厉北野就气得磨牙,浑身上下非常不爽,一脚把脚凳给踹飞出去,“咚”地撞上墙壁。

    他又捶了一拳沙发,奈何软绵绵的,没什么感觉,正要再捶几拳出气,衣兜里忽然滚出一颗分装马卡龙小蛋糕。

    是沈秋羽先前塞给他的。

    厉北野黑着脸捡起,脑海中倏然冒出一张笑脸,两颊的梨涡像藏着醇厚美酒,一眼看去,甚至有点醉人。

    最初找沈秋羽做替身,他怀揣报复羞辱的心思,两人原本相似度不大,但他看着那张漂亮脸蛋,莫名想起那个姓顾的。

    厉北野眉心慢慢拧紧,高举着手,想把小蛋糕扔进垃圾桶,行动前,突然又收回手。

    他盯着粉红色的马卡龙看了几秒,鬼使神差地拆开,咬了一口,甜腻瞬间席卷味蕾,齁得他两眼发直,险些吐出来。

    呸呸呸,这玩意儿哪里好吃了!

    第5章 05

    机车酷哥按停水龙头,慢慢直起身,手背随意擦去额角水珠,撩着眼皮看来,那双阗黑如墨的眼睛深得像一片黑海。

    沈秋羽扯着嘴角尬笑,“好巧哦,哈哈。”

    他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盥洗室,最后归于平静。

    两人脸脸相觑,没人说话。

    机车酷哥面无表情看他,沈秋羽尴尬得脚趾扣地,恨不得原地消失。

    对方静静的问:“你来训练场找人?”

    沈秋羽搬出应付陆谦的借口,说:“不是,我是来这里做兼职的。”

    替身那种。

    对方睇过他脏兮兮的衣服,“做什么工作,后勤?”

    沈秋羽心虚道:“四舍五入算……厨师吧。”

    对方问:“你真的很缺钱?”

    这问题真是该死的熟悉。

    沈秋羽停顿几秒,重重点头。

    他岂止缺钱,还倒欠高·利贷几十万哪!

    对方“哦”了声,捞过旁边的头盔,夹在胳膊下,没再搭理他。

    沈秋羽不想跟他多接触,这人应该认识原主,他需要保持距离,否则说多错多,容易露出破绽。

    他趁对方没注意自己,迈动脚步,快速往门外走。

    “站住。”

    机车酷哥用纸巾擦了把脸,喊住他。

    沈秋羽苦着脸转头:“有事?”

    机车酷哥问:“会做煎蛋面么?”

    沈秋羽:“……”

    我现在说不会还来得及么?

    十分钟后。

    训练场厨房。

    机车酷哥盯着面前看不出原貌的一坨黑炭,全程冷漠脸。

    沈秋羽脸颊微红,“第一次做煎蛋面,卖相不太好。”

    机车酷哥指着面碗,表情一言难尽,“你说这是煎蛋面?它或许应该叫黑炭面糊。”

    沈秋羽:“……”

    沈秋羽瞄了眼桌面那碗鸡蛋黑乎乎的面条,理不直气也壮,“它怎么不是煎蛋面了?我用鸡蛋煎出来的,面也是面条做的,鸡蛋和面只是火候过了……一点点。”

    为增加说服力,沈秋羽用手指头比划出一条缝。

    机车酷哥皮笑rou不笑:“你这确实是亿点点。”

    沈秋羽装作听不懂谐音的样子。

    对方倏然又问:“红花油哪?”

    沈秋羽不明所以道:“你找这个做什么?”

    机车酷哥摩拳擦掌:“备用。”

    沈秋羽:“???”

    对方抬手朝他伸来,沈秋羽暗自攥紧拳头。

    只要对方敢动他一根头发,他立刻把他打得跪地叫爸爸。

    正当沈秋羽以为要干架时,对方修长冷白的手越过他头顶,袖缘轻轻擦过他的额发,袭来冷淡的霜雪气息,清清冷冷,不浓烈,却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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