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页

    第72章

    这天晚上, 很晚才睡着的霍燃做了一个片段式的梦。

    他梦见自己开着车,好像是行驶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周围一侧是树木葱郁的高山,一侧是云雾缭绕的峡谷。

    副驾驶座上的人伸手调着音乐, 把他选中的抒情布鲁斯, 切成了轻快阳光的巴萨诺瓦。

    他的手肘旁有一道长长的浅色伤疤,被上方落下的阳光照得有些模糊。

    在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声里, 一时间, 连四周蔓延的雾气都散开了一些。

    霍燃侧目看去,原来旁边的人是陶知越。

    陶知越切完了音乐,趴在摇下了一半的车窗旁, 神情倦懒地看着峡谷里的雾。

    梦里面的他看起来不太一样。

    霍燃好像也不太一样, 他不常笑,即使被热带风情满溢的歌曲环绕着, 也只是微微地扬了扬嘴角。

    黑色敞篷跑车行驶在山间, 沿着陡峭起伏的山势, 时不时就会急转弯。

    前方弯度很大,转角镜的位置歪了。

    漫山遍野的绿树在风里摇出哗啦啦的声音。

    下一秒,霍燃在闹钟声里惊醒。

    他闭着眼睛十分熟练地按掉了手机闹钟,然后翻身往旁边一靠, 很放松地伸手搭上去。

    空的。

    手直接落到了软绵绵的空调被上。

    霍燃终于茫然地睁开眼睛, 看了看身边空荡无人的枕头, 又看了眼手机。

    早上7:30。

    今天是周一, 该上班了。

    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一个人上楼睡的。

    刚发生过的梦还清晰地印在脑子里,霍燃起床,踩上拖鞋, 慢悠悠地走向卫生间。

    客卧的门紧闭着,霍思涵肯定还在睡懒觉,不知道陶知越睡醒了没有。

    霍燃一边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回味着刚才梦里的细节,打算洗漱完就跟陶知越分享。

    他们俩在梦里的音乐品味居然反了过来,而且一起坐车了,他开的还是平常不太喜欢的敞篷跑车。

    不愧是梦。

    浴室的窗户敞开着,满嘴白色泡沫的霍燃顺便溜达到窗口,看了眼楼下。

    花园里,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果然又在打拳。

    而且他今天换了一套拳法,动作略显陌生。

    霍燃尝试着用意念学习了一会儿,然后打开pp,单手录了十几秒视频,发给陶知越。

    [HR:热带早上好,起床了吗?]

    [HR:今天这是什么招式?]

    [HR:好像比之前那个舒缓一点,看起来比较好学。]

    [陶:早上好,刚起。]

    [陶:有点像五禽戏。]

    [陶:今天为什么是热带?]

    [HR:因为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霍燃正想描述一下自己的梦,结果这个梦像被人从脑子里偷走了一样,一走神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HR:……完了,又忘光了。]

    [HR:我就应该第一时间在备忘录里记下来。]

    [HR:为什么是热带?]

    [陶:为什么是热带?]

    [陶:十五分钟后下楼吃早餐。]

    [陶:思涵应该还在睡吧。]

    [HR:不用做她的份,这头猪至少要睡到中午。]

    [陶:放假的时候你也会睡到中午^-^]

    霍燃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笑脸,心情放松了一点,虽然被影射是猪。

    陶知越的情绪看起来很正常,跟平时一样。

    而且主动邀请他吃早餐。

    洗漱完毕,从衣柜里随机挑选了一套西装换上,十五分钟后,霍燃准时敲响了楼下1502室的大门。

    陶知越握着锅铲,急匆匆地走来开门。

    “没拿钥匙吗?”

    “拿了。”霍燃大步迈进门,理直气壮道,“但就是想让你开门。”

    “……”

    陶知越默默扫了他一眼,又快步走回了厨房。

    今天的早餐是生日长寿面,清汤上缀着青菜、荷包蛋和葱花,冒着热气,看起来很清爽。

    “我都忘了,应该吃生日面的。”霍燃惊讶道,“幸好你记得。”

    “突然想到的,吐司吃腻了。”

    “昨天睡得好吗?有没有做梦?”

    “忘了,不重要。”陶知越言简意赅,“反正醒来以后都会忘记的。”

    “有道理,我记得昨天的梦真的很有意思,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在汤面袅袅的香气里,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天。

    把碗丢进水池,蓄上水,陶知越看了眼手机,表情变得严肃了一点,立刻准备出门。

    “老方让我们今天早点到,好像有事,堆了好多消息。我先走了,记得锁门。”

    他在玄关穿鞋子的时候,还没喝够汤的霍燃去门口送他。

    霍燃犹豫了一下,最终语气轻松道:“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深夜里他看着日记发了很久的呆,想了很多种提问方式,仍然觉得不合适。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开口的秘密,那或许是永远不会对外开放的自留地,这很正常,他原本打算不去问。

    但霍燃又觉得,陶知越的秘密很特殊,像一道横亘在他与外界之间的沟壑。

    他想要抹平这道沟壑。

    现在刚好借这个机会说出口。

    于是他重复着强调道:“什么都可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