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 第152节
淑妃听得恼怒——刚才不还说自家姐妹,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该死的双标狗! 侍奉多年,她知道皇帝不喜后宫吵闹,也知道临昌公主这个长女在皇帝心中分量颇重,饶是心下生恨,也不敢与之争吵,只拿帕子拭泪,梨花带雨、目光央求的看着皇帝。 嬴政抬手揉了揉额头,问临昌公主:“淑妃无意令蒋家尚主,你也不想?” 临昌公主不答反问:“父皇可曾叫人查验过,那蒋应辰当真如文书上所说一般?” 嬴政颔首应声。 临昌公主便起身离席,正色拜道:“这是皇祖父定下的婚约,做晚辈的怎么能推拒?更不必说父皇也已经令人查过,知晓蒋应辰人品贵重,可堪托付终生。儿臣不愿令皇祖父失信,也不愿令父皇为难,小六向来孝顺,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儿臣愿意替meimei应下这桩婚事。” 嬴政起初听她与淑妃针锋相对,言辞尖锐,还觉头疼,现下听她这般深明大义,句句都说到心坎上,怎能不欣慰动容? 当下和颜悦色道:“蒋应辰是块璞玉,自然也有他的光彩,小六也是朕的女儿,做父亲的,怎么会不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你们都是好孩子,没有辜负父皇对你们的爱护和看重——起来吧。” 临昌公主面带笑意,从容起身,自然而然的坐会到父亲身边。 淑妃愣在一旁,呆滞如一只木鸡。 离开皇宫,坐上返回公主府的马车之后,婢女方才低声问:“公主,这婚约……” “这是好事。” 临昌公主摘下耳畔沉重的红宝石耳铛,轻轻揉了揉耳垂:“父皇做事,向来滴水不露,那蒋应辰若无可取之处,他如何会看得上眼?” 她瞥一眼婢女,顾盼神飞:“你真以为父皇想叫蒋应辰尚主,仅仅只是因为多年前皇祖父和蒋国公酒后几句没有被记档的所谓婚约?” 婢女会意过来:“陛下有意重用蒋应辰!” 临昌公主道:“于公而言,蒋应辰很快便会被起用,可堪匹配公主,于私而言,他也的确是个好的夫婿人选,秉性温柔,从不拈花惹草,家里人口也简单。我没见过蒋应辰,但是见过他meimei,清丽脱俗,是个好姑娘,有这样的meimei,料想哥哥也不会差。” 她叹一口气,道:“嫁一温柔夫婿,夫妻和睦,生活顺遂,这就很好,对于天家公主来说,富贵又有何益?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婢女心知她是想起了伤心事,神情也随之黯然起来:“公主,您……” “算了,”临昌公主摇头苦笑:“事已至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夫妻之缘我是不求了,只愿弟妹顺遂,诸事平安。弟弟脾气执拗,父皇也是如此,我只能尽力居中周全,他是嫡长子啊,若不得继位,岂能保命?还有小六,蒋应辰这样的驸马便很好,何必奢求高门贵戚。” 马车声辘辘,一路到公主府门前。 临昌公主搭着婢女的手下去,便见有仆婢匆忙来迎,神色且慌且怒,见了她之后,强忍着压低声音,道:“公主,驸马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人,看起来像是……” 婢女的手臂因为愤怒与惊骇而颤抖,临昌公主反倒十分平静:“像是谁?” 仆婢道:“像是您的meimei,江阳公主!” 第128章 驸马带回来一个女人2 不同于婢女的激愤气怒,临昌公主这时候超乎寻常的冷静。 若她还是从前的临昌公主,这时候大概已经哭了。 夫君离家几月,却带回来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且那女人又同与自己不睦的庶妹极为相似,她非得提着剑要去取那两人性命不可! 但是现在…… 无关紧要的两个人,何必为他们生气? 平白糟践了自己身子,只会叫亲者痛仇者快。 至于驸马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人,又跟meimei江阳公主生的相像——江阳公主的夫家都不着急,御史言官也没骂,父皇甚至不曾知晓,她有什么好急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故而临昌公主听完之后只是一笑:“知道了。”便不再多问。 婢女急得都要哭了,眼眶通红,看起来恨不能立即就杀到那双狗男女面前去给他们一刀:“公主,沈家欺人太甚!别说驸马没有纳妾的例子,就算是有,纳谁也不能纳三公主啊!谁不知道她跟您处的不好?!” “还不住口?!” 临昌公主神色顿变,秀眉蹙起,厉声道:“谁跟你说驸马要纳三meimei了?叫皇家公主做妾,他也不怕折了他九族性命,大秦还没亡国呢,轮得到他们沈家如此悖逆不敬?!更别说三meimei是已婚之人,你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做人?堂堂皇室公主,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等恬不知耻之事!” 婢女被骂的噤声,抽泣着低头擦泪,临昌公主见状,便温和了语气,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只是也不能口不择言,驸马跟三meimei都非无礼之人,且三meimei也已经出嫁,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等无耻行径?” 又吩咐左右:“去驸马那儿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便举步往正房去。 临昌公主的奶嬷嬷何氏跟在她身边,一直都没做声,等到了内室,服侍临昌公主更换常服时,方才柔声道:“公主若是有气,便同嬷嬷说一说,总憋在心里,伤的是自己身子。” 临昌公主苦笑道:“嬷嬷,我是真的没事,打从沈蔺为救江阳而放弃我那天起,我的心就死了,现在随他们怎么折腾,我都没有感觉了。” 她将腕上镯子褪下,眸底平添了三分柔意:“我只盼着明安能收收性子,别再跟父皇顶着来,小六呢,就叫她嫁个好人家,夫妻和睦顺遂。长姐如母,母后已经去了,我这个当jiejie的自然得顾看弟妹。” 何嬷嬷心疼道:“公主忘了,皇后殿下辞世惦念的不仅仅是皇长子和六公主,还有您,说过刚易折,女儿易苦,求陛下多加顾惜,别叫公主被迫长大——对皇后殿下来说,皇长子跟六公主是孩子,公主您也是孩子啊!” 临昌公主想起母亲辞世前说的话,终于湿了眼眶,别过脸去拭泪,合眼道:“世事哪能尽如人愿。” 她是诸皇子公主中最年长的,又是嫡出,自然备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正如皇后所说,这世道女儿易苦,任你婚前是天家帝女、金枝玉叶,成婚之后也得降落凡尘、柴米油盐。 临昌公主的驸马沈蔺出自高门,钟鸣鼎食,世代簪缨,且沈家世代戍守北疆,手握军权,着实不可小觑,更不必说沈蔺本就是名闻京城的美男子,英姿勃发,渊渟岳峙。 临昌公主在情窦初开的时候见到沈蔺,也动了心,她性情刚强激烈,敢爱敢恨,听闻沈蔺还没有定亲之后,便跑到父亲面前去请求赐婚,一是为全自己的少女情怀,二是想以此为皇长子争取一门得力姻亲。 皇帝向来宠爱长女,也有意为皇长子铺路,考察过沈蔺之后,再跟沈家透个风,见对方也愿意,很快便下旨赐婚,到第二年春,十里红妆,将长女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但是婚后的生活并不像临昌公主想象的那么美满。 丈夫沉默而寡淡,即便夫妻共处之时,也很少有甜蜜私语,又因为公务繁忙,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那时候临昌公主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性情如此,骄傲了十几年的大公主放低姿态为他洗手作羹汤,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丈夫的温情和体贴,而是来自丈夫和庶妹江阳公主的致命一击。 彼时沈蔺在地方为官,临昌公主同行,江阳公主的舅父染病,她前往探望,途径临昌公主夫妻所在之地时停留小驻,不想却为贼人所劫。 对方将刀刃架在她们姐妹二人脖子上,狞笑着问沈蔺:“她们俩只能救一个,你选谁?” 江阳公主低头饮泣,梨花带雨,临昌公主的心绪尚且不曾从惊愕骇然之中转圜,便听沈蔺说:“我选江阳!” 他选江阳…… 他居然会选江阳?! 一个是结发妻子,同床共枕两年有余,一个是妻子庶妹,总共只见过几面而已,生死关头,他选的居然是江阳?! 被丈夫舍弃的痛苦,两年夫妻之情不值一文的冰冷顿悟,短短几瞬之间,临昌公主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何为绝望,何为死去活来。 贼人哈哈大笑,一把将江阳公主推回,挟临昌公主上马远遁。 她猝然回首,便见庶妹扑到丈夫怀里失声痛哭,他少见的变了神色,神情焦急,满目怜惜,临昌公主的眼泪,终于在这一瞬落了下来。 侍从迅速将江阳公主接住,沈蔺终于回过神来,眸光惊痛而紧迫的看向妻子,上马去追,临昌公主余光瞥见,却没有任何感触了。 心都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感觉? 江阳公主拥着沈蔺痛哭失声的时候,贼人已经带着临昌公主飞马离开,最后将她救回的不是沈蔺,而是父皇赐给她的暗卫冷崇。 临昌公主从马上摔下来,腿被摔断了,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被摔断腿的人不是自己。 等回过神来,便见臂间披帛被撕开,整齐的缠在了断骨之处,冷崇跪在地上,为救驾来迟、冒犯公主玉体请罪。 “你有什么错呢?” 临昌公主仿佛被绝望淹没,木然道:“一意要到这儿的是江阳,舍弃我的人是驸马,你救了我,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降罪?” 冷崇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只是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她。 他的瞳仁很黑,作为人间杀器,眼眸里却盛有鸽子般的温润与柔和。 临昌公主隐忍良久,到底也没能忍住,先是小声抽泣,到最后放声大哭。 等沈蔺率人赶到时,见到的已经是平静下来的临昌公主,她沉着脸吩咐匆忙赶来的侍从准备马车,送自己回府,不曾与沈蔺说只言片语。 事后沈蔺到临昌公主面前解释,道是江阳公主是客,自家是主,当时实在不好弃江阳公主而选她,又说前方自己早已经安置妥当,另有扈从围追堵截,且又有暗卫配合,必然不会叫她出事。 江阳公主被婢女搀扶着前去探望长姐,哭哭啼啼的叫长姐不要误会,说自己已经是出嫁之人,与姐夫并无什么牵连,又说正是姐夫看重jiejie,所以才会连带着看待自己这个meimei。 沈蔺听得皱眉,看她一眼,到底没再说话。 彼时天色已晚,灯火幽微,临昌公主半躺在塌上,觉得自己断掉的那条腿森森的疼,她视线在沈蔺脸上扫过,又去看江阳公主,最后推说累了,眼眸一合,令人送他们出去。 江阳公主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看一眼沈蔺神情,没敢开口。 沈蔺却柔和了神色,到床边落座,问妻子还疼不疼,饿不饿,是否想进些饭食。 临昌公主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觉得这声音如此的令人厌恶恶心。 沈蔺还在说话,用他几乎从没有用过的柔声细语诉说着自己的关心与体贴,临昌公主听得胃部翻涌,且怒且恨,抬手一巴掌掴在他脸上,寒声道:“我说累了,驸马听不懂是吗?!” 公主尊贵,但沈蔺毕竟也是顶级勋贵门庭的少主,这一巴掌打过去,其余人都变了脸色。 江阳公主嘤嘤着近前:“jiejie,不怪姐夫的,你若是生气,只管朝meimei来……” 她还没说完,后半截话就在沈蔺的冷眼中咽了回去。 而沈蔺向来孤高,当众挨了一巴掌,也觉难堪,大抵是理亏在先,到底没有发作,嘱咐临昌公主好生歇息,这才起身离去。 临昌公主身为嫡长公主,向来骄傲,怎么会愿意吃这种窝囊亏? 又觉得此事蹊跷,便暗中令人去查。 不查不要紧,查过之后她才知道沈蔺与江阳公主原来早就相识,更查出今日遇见的贼人同江阳公主的乳母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再去想今日江阳公主要来此游玩,又因泡温泉的缘故,令暗卫不得近身,临昌公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按理说遇上这么一桩事情,江阳公主受惊不轻,也该在这儿停歇几日的,只是不知为何,当天晚上便收拾行囊,第二日遣人前去向临昌公主辞别,动身离开。 临昌公主听闻只是冷笑,却不置一词,沈蔺提及此事之时,更是眉毛都没动一下。 如此过了一月,却有人前来传讯,道是江阳公主探望过其舅父之后折返回京,山路崎岖,又因连日骤雨,泥泞难行,不小心翻了车,连人带马车跌落山涧,江阳公主没死,但也丢了半条命,更要紧的是她那时候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因为这一摔而流产。 消息传回的时候,沈蔺正陪临昌公主用饭,闻讯当即就变了神情,“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脸色铁青:“是你做的?!” 临昌公主看他一眼,淡淡道:“驸马说话要小心些。江阳是我的meimei,骨rou至亲,再和睦没有的,我怎么可能会害她?畜生都不会害自己的手足姐妹,我又怎么可能丧尽天良,对自己姐妹下此狠手?” 沈蔺的脸色很不好看,盯着她看了半晌,嘿然冷笑,起身离开。 何嬷嬷见状,不禁担忧:“公主——” “随他去!” 临昌公主厉声道:“沈家钟鸣鼎食,世代簪缨,可那又如何?!不也要向我大秦称臣,对我父皇三跪九叩?!他以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