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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逾快要被沈浮桥气死了。 “回到海里的事不着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却突然发现沈浮桥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双腿,那两圈淡蓝色鲛鳞纹上面。 宁逾的呼吸都慢了一拍:“……哥哥,你在往哪儿看?” 沈浮桥猛然回过神来,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了一大跳,连忙直起身远离宁逾,靠着落窗微重地喘息。 “哥哥?” 沈浮桥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抱歉。”沈浮桥哑声回应,“你先睡,这些事明日再说。” 宁逾沉了沉眉,盯着沈浮桥看了半晌,放软了声线:“哥哥今晚上可以陪我睡吗?我有些害怕。” 沈浮桥有些难以理解:“……你该害怕的不该是我吗?” “……”宁逾噎了噎,和沈浮桥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任性道,“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哥哥陪我睡。” 沈浮桥如今心乱如麻,对宁逾亏欠在先,又不愿多与他起不必要的口舌之争,无奈之下点了点头,叹声道:“且睡罢,我陪你便是了。” 宁逾满意了,顺着榻沿躺下去,沈浮桥替他掖了掖被子,盖好之后却迟迟不动,枯坐在榻边,望眼看向窗外阴沉的夜空,像是一尊陈年的雕像。 他在纠结。 宁逾的态度,明显是不愿意回海里的……至少不愿意这么早回去。况且他们的关系只能算尚浅,向他讨要珍贵的鲛鳞,他不一定会给。 但他也不能不顾宁逾的意愿强行刮他的鳞,否则他与那沈岚又有什么区别? 刮鳞一定很疼,宁逾这么娇气,平日里磕着碰着就要撒好久的娇,那般痛楚怎么能受得了?他今晚上已经伤过宁逾一次了,虽然说非他本心,但毕竟就是伤害了。 到底该怎么办…… 还没待沈浮桥想出两全之策,那支茫远的曲子又在卧室里悠悠地响起。歌声里是海水腾越翻涌的浪潮,似乎还夹杂着徐徐吹拂的海风,和光下微波粼粼的明镜。 白鸥时而逐浪而飞,时而在绵软的云层中栖息。高亢嘹亮的鸣叫像是隔着一层模糊的障碍,听起来有些低闷。 沈浮桥在沉睡之前的最后一刻,用力回头看了一眼,心想那应该是宁逾的故乡,他该回去的地方。 宁逾适时坐了起来,接住了沈浮桥倒下的躯体,抱着他看了半晌,抬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比以往身居王位坐拥江海的时候兴奋多了。 宁逾心口像是滋滋地冒出蜜来,甜到他整个人都腻得发晕。他感受着沈浮桥微热的体温,唇角咧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他骨节分明的指尖掠过沈浮桥微凉的薄唇,轻轻按了按:“哥哥这张嘴说不出什么让我高兴的东西,还是不说话的时候讨我喜欢。” “沈岚……沈浮桥。”他喟叹似的低声道,“哥哥居然看我的鲛鳞纹,莫非那蠢货的魂魄还在这具身体里残存?” “真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弄得他连吻哥哥都有些迟疑。 宁逾眸色微冷,抱着沈浮桥的腰将他慢慢拖上了榻,给他盖上被子,自己就在他的怀里靠了一会儿。 熟悉的草药味莫名给了他安全感。 宁逾舒服地眯了眯眸,但并没有多做留恋,待了一会儿便起身披上了外衫,学着沈浮桥的手法笨拙地系上了衣带。 他得去找那只死兔子算账。 …… 鲛人天生五感灵通,顺着阮白留下的气味便很容易找到他的老窝。 兔子喜欢打地洞,阮白也不例外。 宁逾拨开落叶层破开结界的时候,恰逢阮白在地宫里熬制明天一早雏兔要吃的奶羹。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 阮白像是并不意外似的,放下手中的木勺,解开围裙便朝宁逾走过来。 “少废话。”宁逾不耐地皱了皱眉,“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接近沈浮桥,不要说多余的话,你若是能做到,今夜之事,我便既往不咎。” “沈……浮桥么?”阮白轻轻念了念这几个字,神色隐在晦暗的地宫灯下,有些看不分明,“阁下是出于什么身份……对我发出这样的警告呢?” “恕我直言,这山中之事,还轮不到南海鲛人来管吧。”阮白笑了笑,淡声道,“后生未免太过狂妄,管得太宽。” 宁逾见这兔子不识好歹,彻底失去了耐心,抬手刺出尖甲,血色的妖力便破空直指阮白所在之地。 阮白反应极快,侧身便闪避而过,抬指飞出数枚草针,直取宁逾面门,被蜿蜒的血海藤挡在了外面,化成了一滩剧毒的污水。 “好歹毒的兔子。” “阁下也不赖。” 宁逾是海妖,在陆地使用妖力本来就有削弱,加之实力还未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一半,大失血之后又给沈浮桥唱了海眠曲,在数次交手中竟隐隐落为下风。 两人又打了数个回合,阮白有些着急,担心这不小的动静会吵醒熟睡的雏兔,一分神便露了破绽,被宁逾的妖力直逼喉结。 “……” 血海藤停在他喉结外一寸的地方,张牙舞爪地,像是在挑衅。 小孩子心性。 不过这身妖力倒是可用。 阮白笑了笑,很干脆地认了输:“不靠近便不靠近罢,不说多余的话也行,只是阁下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拿下沈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