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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捂着额头,但眼泪汪汪的只有叶天邺。

    不是因为额头,是因为他咬到舌头了。

    邬白槐看叶天邺疼成那样,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手,然后靠近他对着额头通红的那处吹了吹。

    叶天邺:“……”

    你不是上来揍我的吗。

    “还痛吗。”邬白槐拭去叶天邺眼角的泪花,“对不起。”

    “你……”舌头痛。

    叶天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出话的他只能眨眨眼睛。

    邬白槐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拉开距离,在叶天邺旁边坐下。

    “我给你唱歌。”邬白槐说着,开始给吉他调音。

    叶天邺有点懵。

    他合理怀疑疼痛会影响智商。

    为什么邬白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调完音,邬白槐问:“你想听什么?”

    “不是,你为什么要唱歌给我听?”叶天邺按住吉他弦上的手,弦上的颤抖经过音箱扩散出来,伴着风拨开了叶天邺额前的头发。

    邬白槐直直地看着叶天邺。

    少年的眼睛清晰地装着另一个少年的身影,他眼里的少年脸上满是不解和惊讶,被风吹开碎发的样子干净又乖巧。

    像此刻挂在夜幕中与黑暗泾渭分明的星星,闪闪发光。

    邬白槐反手握住叶天邺的手,叶天邺的手比他的细一圈,握在手里刚刚好,“你说你委屈。”

    叶天邺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

    他说过这话吗?

    什么时候说的?

    他怎么可能会委屈!

    想不起来,叶天邺直接作罢,“你随便唱吧,我都听。”

    坦白讲,邬白槐歌唱得是真好,吉他也是真的一言难尽。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表演,也不算上什么安慰人的好方法。

    它只是成功地让叶天邺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人家小朋友那么努力地在哄他,他居然一直在想给小朋友报个吉他班?

    人老了不配感动了是不是?

    邬白槐弹完一首,脸上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吉他我借的,刚刚才学,弹得不好。”

    “你给我点时间练练,以后就好了。”邬白槐摸了摸叶天邺的头。

    他没哄过人,但小时候他哥就是这么哄他的,给他唱歌,然后摸摸他的头。

    以后就好了。

    叶天邺对上邬白槐的眼睛,“我不相信以后。”

    以后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事情。

    大人都知道“以后”这个词只是在表达“现在不行”的意思。

    邬白槐没有反驳。

    他低着头,盯着吉他弦。

    就寝的哨子吹响,叶天邺说:“别想了,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等你经历得多了,就知道‘以后’为什么不能相信了。”

    叶天邺站起来,就要往门边走。

    邬白槐抓住了叶天邺的手腕,“那就现在。”

    叶天邺惊讶地看向邬白槐,少年的眼神认真而沉静。

    他没有在开玩笑。

    这是叶天邺第一个想法。

    他要现在把吉他练好是疯了吗。

    这是叶天邺第二个想法。

    他们不过刚成为朋友。

    这是叶天邺第三个想法。

    要说对少年的做法完全没有触动那是假的,但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成年人比少年人多的就是理智,考虑性价比几乎成了叶天邺的本能,他说:“别闹,教官要查寝了。”

    邬白槐却意外的固执,他仍然抓着叶天邺的手不放。

    叶天邺没办法只能蹲下来和邬白槐讲道理,“你看,我们已经被抓过一次了,再抓一次可保不准教官会发多大火,会怎么处罚我们。”

    “所以,你也别计较我说的话了。”叶天邺说:“以后这种东西,随便吧。”

    “你不相信以后,那我就现在做给你看。”

    这有什么好较劲的?

    果然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一个词都要计较。

    叶天邺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就来吧。”

    他看到,听到他说这句话的少年眼睛一点点地迸射出了光芒。

    邬白槐在因为他的话高兴。

    得了应允的少年试了试音,把刚才的歌又唱了一遍。

    弹得也确实少了那么一些磕碰,整体还算不上流畅,但已经还可以了。

    但邬白槐没有停手的意思。

    又弹了两三遍,每次都有不同地方的磕碰。

    “已经很好了。”叶天邺制止道:“你手指会痛的。”

    邬白槐摇头,一遍接一遍,就像手指根本没有知觉一样。

    叶天邺不忍心再看邬白槐这么练下去,初学吉他的人都知道按着弦的时候是真的痛,所以练习量一开始不会很多,更不会像邬白槐这样一开始就一遍一遍地弹唱一首并不算容易的歌。

    没有茧的邬白槐,每按一下都是痛的。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皱过眉头,声音也没有一丝颤抖。

    “我相信你说的以后了。”

    叶天邺抓住邬白槐的手腕,“以后再练。”

    邬白槐只是问:“你信我以后会练好吉他弹给你听吗。”

    叶天邺愣了一下,随即回答:“相信。”

    “你骗人。”邬白槐说:“你根本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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