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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负责扮演深情替身,裴昼负责开工资,以供他还债,两人心知肚明,各取所需而已。

    这算哪门子恋爱?

    然而一心想要扳回一成的虞临渊没看穿金池的良苦用心,他只知道金池从一开始就对这个男人表现出了莫大的在意,心里有了数。

    他表现出信了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用食指敲了下墙:“还愣着做什么,带我去洗澡。”

    视线从地上的男人脸上移开时,虞临渊隐约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不过不重要的人他向来不放在心上,很快就忘了这茬,被金池带离了客厅。

    别墅里共有两个浴室,裴昼房间里有一间,穿过漆黑的花园,另一头走廊尽头还有一间。

    这种阴间设计,让每回傍晚只能开着手电筒,大老远穿过花园去洗澡的金池,吐槽过不知道多少回。

    眼下还扶了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几的成年男人,就算虞临渊看上去再瘦,毕竟身高就在那里,这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没力气,大半体重都压在他身上。

    艰难踏上花园的碎石路时,老实了一整路的虞临渊突然开口,指着某处:“那是什么?”

    金池一只手还得开手电筒,百忙之中抽空望了一眼,没当回事:“配电箱。”

    虞临渊十分好奇,又问:“配电箱里面是什么?”

    金池刚要解释,忽的警醒起来。

    差点忘了身边这好奇宝宝一样追问的人,现在可是自诩要毁灭世界的人,思路成迷,谁也料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但想到配电箱上装了把锁,他稍微放下了心,便回道:“别墅的总闸,管所有电路的。”

    虞临渊很新奇的样子:“刚才你开的那个叫作灯对不对,连得也是这东西?”

    金池被问得一愣,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件事。他们重逢的这短短一日以来,虞临渊表现得过于淡定,导致他这时才发现,这人好像对现代化的设备十分陌生。

    这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要知道当今现代社会,不管是偏远山村,又或者道冠佛寺中,现代化设备已经普及得很全面了,怎么会有人对此完全不了解?像一出生就被关在什么都没有的监牢中一般。

    虞临渊似乎对很多东西只知道一个概念,比如灯,又比如手机,像是听闻过名字,却从没见过实物。

    这几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池虽然疑虑,但不妨碍他此刻说不出的怜惜,内心软成一片,轻声细语给虞临渊科普总闸是什么意思,电路电线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得了病的可怜人罢了,还失了忆,除了好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一时间,两人一个认真听,偶尔发问,一个耐心解释,气氛说不出的和睦。

    好似都忘了先前的针锋相对。

    以至于没走多远,虞临渊提出身上的衣服太小了,不舒服,想要换一件大点的衣服时,金池被短暂的和平所麻痹,包容地答应了。甚至对他笑了笑:“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想了想,走之前还是叮嘱了一句:“我老板说不清什么时候醒酒,你最好别出声。”

    虞临渊哦了一声。

    金池调头回去的路上,眼皮突然跳了跳,他下意识止步,回头望了眼,见虞临渊好好地站在原地,听话极了,这才揉了揉眼皮,继续往回走。

    想什么呢。

    这人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站着都费劲,还能一个人跑回去掐死裴昼不成?

    到底心里有点不安,金池小跑起来,快步进了自己卧室,低头迅速找了一番……全是裴昼给他买的白衣黑裤,尺寸都有点小,是骆闻希的码子。

    金池不满意地关上衣柜,仅仅想了半秒,毫不犹豫上了楼,来到二楼裴昼的衣帽间,前几天是裴昼的生日,金池忍痛买了一家高定的睡衣,当做礼物送给裴昼。

    裴昼对一个小替身送的礼物根本不上心,随意让金池放进了衣柜里,他在犀园的衣帽间向来由金池打理,匆匆过目了一眼,便抛到了脑后,哪里想得起来。

    金池一时想不起那套睡衣被放在了哪,找了好几处,都没找到,正要去另一边的柜子里找时,他眼前忽然一黑。

    ——别墅的灯刷地一声,全暗了。

    金池:“?”

    金池额角再次一抽,从繁多的衣服堆里钻出来,去到二楼离花园最近的窗台,深吸一口气,强光的手电筒遥遥往下探照去。

    ——只见漆黑一片的花园里,裴昼去而复返,不知道怎么打开的锁,找到了别墅总闸,放在开关上的手刚刚按下。

    被刺眼的强光照射,他抬手挡了一下,接着眯着眼露出那张蒙蔽金池数次的俊美脸庞,对光源投射处的金池略兴奋地说:“看——全暗了!”

    “……”

    金池安静了片刻,木着脸看向他:“……打开,你还想不想洗澡了?”

    他此刻的表情,短暂的取悦了虞临渊,不过他更想看见金池撕破那张冷静的脸,对他露出暴怒失望的表情。

    于是他说:“哦。”

    听话地抬起手,推上总闸开关,别墅哗啦啦亮起了一片,恢复了正常光亮。

    接着虞临渊放下了手,静静地等待金池。

    这回金池却再也不相信了,他终于感受到许多结了婚的父母带熊孩子的那种痛苦,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心想,虞临渊只是病了,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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