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页

    江宓拿起床上的笔记本,那里记着小时候季琛忽悠他的各种不着边际的故事,他凭着记忆一个一个写下来,读给床上的熟睡的王子听。

    医生说多跟病人交流他熟悉的东西,有助于唤醒他。

    “小黑兔终于找到柴柴,已是王子的柴柴却不认识他。柴柴说,如果你能让我在七天内爱上你,我就承认你是我的王妃。”江宓声音温柔,唇边带着一点羞怯的笑意。

    “小黑兔想尽一切办法,柴柴终于在第七天爱上他,他们一起去放烟花,一起坐在热气球里接吻。第八天早上,太阳升起,柴柴又认不出小黑兔了,他说,如果七天内我爱上你,你就是我的王妃。小黑兔没有气馁,他爱柴柴,哪怕那是一条脑子坏掉却不肯承认的傻狗。”说道傻狗时,江宓歪头偷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季琛。

    “有人问小黑兔值得吗?小黑兔笑着说,因为柴柴爱我呀,你瞧,哪怕只有最后一天,哪怕明天依旧会忘记我,他都会那么努力地爱我、记得我。”江宓念完俯下身,薄唇碰了碰季琛微凉的额角,“别睡了,我可不是傻兔子,只等你这只傻狗,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就拆掉你的狗窝,敲折你的狗腿。”

    “江先生,有位先生说是季先生的父亲……”VIP病房的小护士匆忙敲门闯进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一位头发灰白的男人推开。

    温柔的表情瞬间在江宓脸上消失殆尽,冷若冰霜地示意小护士出去,“季叔。”

    “江宓,你是我儿子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利扣着他?”季华锋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气急败坏,整张脸涨得通红。

    江宓气定神闲地站起身,先将人请到VIP病房附带的小客厅,“季叔,季宝宝病情还不稳定,需要继续治疗,我无法同意你把他接回老家医院。”

    季华锋早年开小煤窑发财,一朝发达抛妻弃子,季琛出国读书,他与原配离婚,带着小三小四小五潇洒人间。

    最后不但赌博输光裤衩,仅剩的一点养老钱,也被那帮小妖精蚂蚁搬家似的,搞得一干二净。

    小煤窑整改关停后,季华锋更是翻身无望,季琛mama病逝后,就巴望着出息儿子帮他东山再起。

    再怎么说,季华锋打小没亏待季琛,供他出国读书也没小气过,所以季琛无论怎么讨厌他爹的所作所为,也过不去养育之恩这个坎。

    但为了防止他爹钱多烧包,赌瘾发作或者跟老家的牛鬼蛇神做些不靠谱的投资,季琛很少给他大钱,只是按期支付生活费。一来二去爹对儿子生出极大的不满。

    季华锋不知道儿子到底有多少身家,但知道儿子肯定有钱,还是大钱!这么大一个金疙瘩躺在那里,钱被别人骗去怎么办?老子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他多次打电话要求江宓交出季琛。

    江宓只能不接电话,先躲开他,因为从法律角度来讲,他的确是外人,季华锋有权利带走不省人事的季琛。

    “江宓,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你最好现在就把我儿子还给我。”季华锋坐都不坐,叉腰原地转圈。

    江宓喝口水,眉间如结寒冰,还是耐着性子劝他,“季叔,我没有恶意,也绝对不会做侵占您权益的事情。我只想季宝宝好好的,能继续接受治疗,您也不想他以后就这个样子吧。”

    “别跟我提这个,我们回家就不能治疗了?说得好像没了你我们季宝宝就活不成了?”季华锋在得知季琛转院后,被江宓各种敷衍,早已失去耐心,断定江宓就是谋财害命的小妖精。

    话不投机半句多,江宓勾起身旁的西装外套,穿戴整齐,最后系好扣子,“季先生,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楼下谈谈钱的事情,这里不太方便说话。”

    季华锋懵了会,很快反应过来,横竖两人都是图季琛的钱,现在季琛在江宓手里,B市他人生地不熟,万一打官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是能拿钱把人打发掉,反正儿子在手就是钱在手,以后给不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装深情装不下去了吧?好啊,早说嘛,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季华锋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跟江宓走出去。

    医院不远有一家幽静的茶楼,江宓订好一间靠窗的雅室,没有叫茶艺,亲手温壶、洗茶,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

    他必须找点事做,否则不能保证他的拳头给对面的老头来一场暴力按摩。

    江宓给彼此斟好茶,双手交叉放在膝头,沉默几秒说:“季先生,实不相瞒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就等你这句话呢,你看我也不让你白照顾季宝宝,以后他要是醒来要找你我也不拦着,等我拿到财产一切都好说,好说的。”季华锋口干舌燥,端起茶盅一饮而尽。

    江宓嗤笑,眼神是极冷的,“季先生,你应该很了解你的儿子吧?他是那种会把钱留给你的人吗?”

    季华锋被人戳中软肋,脸都绿了,“你什么意思?我是他亲爹!”

    “亲不亲我可不知道。”江宓拿起茶盅在手中转了个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浮动的金鱼,“但我知道季宝宝的信托、房产、其他证券类委托投资,都有无行为能力委托捐赠条款,除过这些大头,剩不下几个大子儿。”

    他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至于麒麟资本的股权,莫非……你还敢跟楚昱去要?”

    季华锋听完一身冷汗,他老了,已经被时代的车轮碾压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