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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 如果说不恨少年,实在是骗不过自己。闻忧在少年醒来之前出鞘那一刻,就已经杀心难掩。 可是对方睁开眼睛时,眼底里的神采令他又一次想到了全祺。 这样的相似令他痛恨,却又难以再拔剑。只有在掩埋在冷漠之下的厌憎里忍下了杀意。 也许真该挖了那双眼睛。 他在思绪之中出阵时,少年已经抱刀合衣睡在外面。灵兽踏雪伏在对方玄衣上,仿佛多年前也曾见过这幕。 闻忧只看了一眼,就皱眉移开了视线。 原以为踏雪还算是忠心耿耿,没想到会亲近害死全祺的生人。 他正要坐下休息,忽然想到也许不必到最后一道阵法,此时就可以再测算一次全祺之事。 全祺正在睡梦之中,毫无所觉,根本没想到闻忧入楚天阙居然会与他有关。 闻忧眼下新月微亮,符文显现,楚天阙地上石子细微震动,黑暗之中落下一道竖直天光。 一柱香之后,那道天光缓慢分出一条丝线,在闻忧的紧紧注视之下,缠绕上了膝上伏着灵兽的银发少年手腕。 少年突然睁目,眼中俱是惊怔。闻忧盯着他,目光深而锐利。 全祺被系统急促的警报声催醒,看到的就是闻忧不知做了什么,眼下一条血痕——根据在风梦城的经验,应当是又在用什么窥探天道来查探全祺“身死”的事,没查出来受到了反噬。 他心中微松,也没了睡意,起身开口道:“继续破阵?” 闻忧看了他半晌:“……不必了。” ……有些怪异,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全祺见闻忧已经向楚天阙出口走去,便不再多想。 * 回到住处之后,全祺心中的奇怪依旧挥之不去。闻忧没有阻拦他带走踏雪,之前他隐隐感觉到的一丝厌恶排斥也已经消散。 难道是因为闻忧喜欢踏雪……爱屋及乌?还是果然如他所想,当初决裂之后,闻忧一直对他心怀恨意,眼见有人害“死”了他,表面憎恨实际畅快? 全祺想了半晌还是没理出其中变化因由,索性去煮茶,给自己倒口水喝再想。 这时,他听到外面一阵吵闹。窗户下灵石茶壶已经滚出白烟,全祺熄了火,一边拿起边上杯盏,一边推开窗户打量。 外面一群人被深灰色衣裳的剑罚殿弟子带走,似乎正是东明手下那帮人。 正当他要收回目光时,却见曾经的临渊殿主而今的剑罚殿主——北煌护法匆匆御剑赶来,半晌后,竟把养伤的东明押了出来。 全祺一时不慎,茶壶没拿稳滚水落下来,瓷瓦摔在了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响动。半晌,他放下手中杯盏。 东明犯了什么事? 四护法是老教主亲自择定,地位超然。纵然有过错,也不至于要去剑罚殿。那里只有犯下重罪者才会领受种种刑罚。 除非…… 吱呀一声推门声响,全祺骤然转过头,看到是前些日子那个有几分像闻忧的垂髫稚子,视线才缓和下来。 “我记得苍青山凡是你这个年纪,现在都在修习。整日里无所事事,十二岁之前到得了浩然境?” 闻忧颔首,关门走了进来:“……可以。” “你刚从外头进来,知道东明他们是怎么回事吗?”全祺随意一问,也没指望从一个小孩口中知道什么,即使对方似乎和闻忧有些关系。 闻忧静了静,问:“吵到你了?” 全祺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只是他怎么会被剑……那些灰衣人带走?” “剑罚弟子履行职责,不必多虑,”闻忧走过来,拿起那杯水喝了,顿了顿,“罪有应得。” 全祺眼睁睁看着自己剩下的一杯水就这么被喝了:“没礼貌。” 闻忧目光微变,抓住他的手。 全祺在手指相触刹那察觉到了什么,表情凝固。 认了,怎么能不让苍青山的花朵,楚国七八点钟的太阳喝茶?这种天纵奇才…… “你手烫伤了。”闻忧平铺直叙。 “你是日月境?七八岁?” 天下唯有七尊在日月境。 闻忧抿唇,半晌:“没有。” 果然,再探查时,稚子已经是浩然境。虽然也算是惊才绝艳,但昔日闻忧和全祺都曾在更早的年纪突破,不算惊世骇俗。 待闻忧取出药给他涂上,扎上布条,忽而开口:“你为何用刀?” 如果不是因为用刀,也许更早就能想到。不会有人和他有一般眼睛。 此时,刚刚吵闹的窗外已经安静了下来。全祺拉上窗:“长剑易折。” “什么?” 如果全祺知道他是闻忧,就会知道这句话是在问他要一个名单。 东明及其属下已进剑罚殿。虽然不知全祺为何会分魂,但是听说他那日用百年前的钱币买馒头,想来是诸多风雨之后无奈改用了刀。 闻忧要一个名单,剑罚弟子不日就会出苍青剑行九州。 可惜,全祺并不知道,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过去太久,记不清了。” 闻忧沉默了少许时候,才说:“你要去剑罚殿看看吗?” “可以?”全祺颇为怀疑。那里除了剑罚弟子和教主,连南梦都不得进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