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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好也不是他们的。 安止闭眼又睁开,吐出一口气,偏头避开她气息,无奈道:“你别闹了。” “我没闹。” “我是认真的。”她说。 “只要你拦我,便不必走这条险路,不必提心吊胆,不必日夜煎熬。自此你我皆自由,可以对我……” 最后几个字轻而又轻含糊消失在她唇齿间。 安止鬓角霎时渗出了密密的汗,呼吸明显急促,眼底充血,咬肌绷紧,目光阴鸷地盯着她腰身。 她舔了他耳垂一下。 安止胸膛剧烈起伏,他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乐则柔,你当我不敢?” 她不惧反笑,似有若无地亲吻他耳鬓,潮热吐息,梦呓般低语。 “安止,拦住我,多好的选择。你到底敢不敢?” 话音未落,她被安止猛地按在怀里,整个人紧紧贴合。 乐则柔下巴搁在他肩膀,仰着脸无声地笑。 父亲的遗愿,妇孺无助的哭嚎,矿工绝望的□□……所有责任,所有抱负,此刻只要安止想拦住她,她就去试着闭目塞听,放下所有,当一个快活的“安夫人”。 她用两人最渴望而不得的未来,用□□设下勾引,她要他顺从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不要他再委曲求全了。 只要他想拦,今天乐则柔就能成全。 他能为我满盘皆输,我为何不能为他认命? 她想。 这一生未必能换一个盛世太平,不如拿来偿还他的情义。好歹让他在重重苦之后,得一点甜。 事到如今,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她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该是开心吧,以后不用再背负许多责任,可以轻轻松松快活逍遥。 可是为什么就流泪了呢? 许是因为眼前的罗帐颜色,她漫无边际地想——云南金矿里的细沙便是是雅梨黄的,许多采金的矿工眼白也是混浊的黄色。 细沙可以淘洗出金子,锻造华饰,妆点在贵人身上与日月争辉。 而矿工深居地下不见天光,他们脊背永远挺不直,日复一日拖着沉重的板车如虫豸劳碌,直到倒在坑道里,成为废矿中的一具白骨…… 安止的喘息仍然急促,她无力地笑笑,闭上了眼睛。 乐则柔,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不许不甘心。 下一瞬猝不及防,乐则柔被狠狠推开,整个摔在被子里,安止一把扯开了罗帐,逃似的站到地上。 乐则柔惊的手足无措,茫茫然看向他。 “你别动!”安止指着她说,好像她是洪水猛兽。 他困兽般在地上来回踱步,乐则柔不知他在急什么,但是想开口提醒他地上凉记得穿鞋,被他一眼瞪回了罗帐里。 半晌,他咕咚咕咚灌了一壶冷茶,坐回床边,离乐则柔八丈远,怒气冲冲道:“乐则柔,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眼角犹悬着泪,冷不丁被人这样劈头盖脸说一句,尤其刚才她还决定为安止放下原则,乐则柔又是懵又是委屈,再好的自控也不管用了,泪珠不住打转儿。 安止烦躁地挠挠头发,命令道:“不许哭!” 乐则柔哆嗦一下,吸吸鼻子,“嗯”了一声。 “你还委屈上了。”安止又被她气笑了,气得甚至坐不住,霍地起身躁急踱步,全无平日八风不动的从容,是乐则柔从未见过的失态。 “我发现我跟你好好说话一点儿用都没有,都当耳旁风了。” “你不是问我想不想拦住你吗?今儿我告诉你,我想拦,做梦都想,你当我愿意管什么狗屁天下苍生,天下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女人为它受苦。” 他是真的怕了,这次正康帝和乐家联手害她,乐则柔侥幸逃过一劫,那下一次更加精妙的局呢?以后她打交道的老狐狸越来越多,日子只能更加凶险。 自从她被杖责之后,他很多个夜晚在血污噩梦中惊醒,梦里全是她惨白的脸与求救。 她想世间安乐,他只想她好好活着。 乐则柔并不意外他的答案,在心里叹口气,张口想说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只安心和你一起。 却听他又道:“但我也告诉你,我不拦你,这辈子都不会拦着你。” 泪水尚且在眼眶打转,乐则柔愣怔抬头,满脸惊愕不解。 安止最怕她哭,一哭就没辙,此时见她怯怯的泪眼,哪儿还硬的下心说重话,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俯身将人又抱回怀里,一边给她拭泪,一边轻声细语地哄。 “我不愿意你涉险是真的,也不愿意你劳心劳力。但是我更不愿意看你被束缚,有遗憾。”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你不能看我心意行事,自由恣意才是乐则柔。只图会顺从的,那我拎个木偶就是,何必找你。” 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rou麻,他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似的,抹了把脸,在乐则柔灼灼目光下继续说:“你想做的事,愿意做的事,便放手去做。我不会拿为你好的名义拦着你,你是鹰,过不了家禽的日子。只有让你飞才行。” 她会被雨雪冰雹打湿羽翼,摔得头破血流,他必然心疼,但绝不会因此阻拦。 护不住她是他没本事,他要做的是在下雨时尽力给她撑开足够结实的一把伞,而不是让她在雨天别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