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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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愈提着剑往宅子门前走去,随便吧。 唐轲认真想了想,我做条红烧鱼,炖个鸡,再去外头切二斤卤牛rou回来? 冼愈将唐轲门前那张小凳子搬出来,坐在他房门前晒太阳,仰着头摆手,鱼刺太多了吃着麻烦,炖的鸡不入味不好吃,外头卖的牛rou卤料都放得太重了。 唐轲有些无奈地望向冼愈,那师父你想吃什么? 冼愈挠了挠下巴,随便吧。 唐轲: 唐轲决定不理师父了,自己随意发挥,我去趟菜场买点菜回来,师父你想喝什么酒? 冼愈靠在墙边随意道:上次那醉春风吧。 那要进城去买,来回得要些时间了,唐轲看一眼已经西沉的日头,我先去铜锣巷吧,买了酒回来再买菜。 冼愈一听这才坐直身子,那吃上饭不得天黑了,为师还得赶夜路回蝉衣宗?不行不行,你买菜去吧,为师自己去铜锣巷买酒。 冼愈脚上功夫好,唐轲也不想师父赶夜路回去,就没和他客气,两人一东一西出了门。 唐轲买了菜又买了几套新餐具,回来见冼愈还没回,便自顾去宅子后头打水洗菜了,刚洗完转身出来,听到动静,知道是冼愈回来了,笑着迎上去,一眼看到跟在冼愈后头的那熟悉身影,一颗心沉入谷底。 湘儿 冼愈抱着两坛酒,正转过头与跟在他身后的朱文祯说笑,并未注意到唐轲黑漆漆的一张脸。 朱文祯也学着冼愈那样抱着两坛酒,只是很明显极不习惯抱着酒坛走路,走得小心翼翼,远远看着有些像个瓷娃娃。 待到两人走近了,朱文祯抬眸望着唐轲,眉眼笑弯成月牙形状,喊声小可。 冼愈转过头看唐轲,兔崽子,这小公子说是你朋友,我看他一个人站在那春风醉外头冷得发抖,怪可怜的,就把人一起领回来吃饭了。 唐轲明显在生师父的气,只随意哦一声,上前去帮朱文祯将那两坛酒接下来,埋头往屋里去。 朱文祯抬眼看到唐轲住的小破宅,一时眼中闪过万千情绪。 那是一座土瓦房,整间屋子大小比鹿鸣山庄最小的厢房还要小些,外头青灰色的砖头堆砌得极为随意,看起来四处漏风,墙角长满青苔,屋顶几处瓦片脱落了,也不知会不会漏雨。 朱文祯紧紧跟在唐轲身后,几乎要踩着他脚后跟了。 唐轲在跨进门槛前蓦地回过头来,与朱文祯撞个满怀,朱文祯慌张朝后退去,唐轲将酒坛夹在腋下腾出手稳稳捉住他手臂,拿下巴点着宅子外头的空地,你去外面等吧,不要进来,里面不干净又憋屈。 朱文祯从看到唐轲的小破宅那一刻人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像是丢了几条魂去,此时听唐轲这么说,他呆愣愣地应了声,转过身,有些僵硬地在空地上先前冼愈拿出来的那唯一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挺直了脊背看远处烧红的晚霞发呆。 冼愈不明所以,抱着酒坛进去昏暗的屋子里,见唐轲正闷闷不乐地在收拾案板上的rou和菜,凑上去,崽子,为师踩了什么坑了,你气成这样? 唐轲不敢瞪师父,只能死死瞪着手上那颗白菜,沉声说:他是景王府的人。 冼愈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第45章 冼愈张了张嘴,半晌才问出一句,他不知道你身份吧? 唐轲摇头,我没在他面前摘过面具,他以前也没来过我住的地方。 冼愈这才稍放下心来,缓缓点头,切记不可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你可是接过刺杀景王任务的,被他知道你身份,捅去景王那,咱们整个蝉衣宗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他瞅一眼房门外头,是为师大意了,引狼入室。你这住处当初是找谁买的?将卖方信息给我,为师帮你去将人做了。这耿小公子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不如在这里一起解决了吧。 唐轲吓了一跳,忘了手中拿着菜刀,直接抬手拿刀指着冼愈,急道:师父你别碰他! 冼愈黑着张脸,低头看看唐轲指着自己的菜刀,再抬头看向徒弟,惊得连打骂都忘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养大的徒弟能将刀对着他。 唐轲惊觉莽撞了,赶紧收起菜刀,低头说: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他与景王府其他人不同,我以后赚够了钱会领他离开景王府、离开景王。 冼愈听到唐轲赚够了钱几个字,又与他先前那番话联系起来,恍然大悟,嘿呀,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说要养的老婆就是他?! 唐轲吓得慌张放下刀,直接拿满是rou腥味的手捂住冼愈的嘴,师父你小点声,他就在外头坐着呢! 冼愈把唐轲的手撸下来,尝着一嘴生rou味,满脸嫌弃呸了两声,他是景王府的人,你就不怕惹火烧身?你喜欢公子哥儿为师不管你,咱们蝉衣宗那么多同门师兄弟你随便挑哪个不行,偏挑这么个骄矜小公子?他长得是好看,可你养得起么?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他现在对你还有意思,待到新鲜劲过去了,迟早要完! 唐轲站在那看了师父许久。 冼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做什么,不服气呐? 唐轲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刀,没有他,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冼愈在昏黄的光线里看了唐轲许久:小兔崽子,你认真的? 唐轲笃定点头,我认定的,这辈子都不会变。 冼愈转过身,靠在灶台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门口,他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就算现在愿意跟着你,往后跟着你过柴米油盐的日子,难免不会打退堂鼓,到时候你不变,他先变了,你怎么办? 唐轲笑:所以师父,我要去栖凤书局赚钱啊,我不会让他跟我一起过苦日子的,等我能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的时候,我再带他走,我会照顾好他的。 冼愈叹息摇头,小王八犊子,就没一天给为师省心的,随你吧,你乐意就行。不过为师警告你,在带他离开景王府之前,万万不能让他知道你身份。 另外你这住处现在暴露了,防着他顺藤摸瓜查出你身份,之前卖房的人要处理了。 冼愈说处理,就真的不会留任何活口,唐轲慌忙说:这点小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师父费心。 冼愈也觉得这是小事,没有坚持,一巴掌拍在唐轲后脑勺上,骂骂咧咧出去了。 唐轲烧了火,刚把羊rou焖上,被人从后头用力抱住腰。 朱文祯整个贴在他背上,拿头蹭了蹭他肩头,又将脸埋进他肩胛处。 怎么进来了?唐轲扭头,在朱文祯头顶用力亲了亲,这里头全是油烟,我身上也一股味,别贴着了,把你身上弄脏了。 朱文祯没说话,将唐轲的腰抱得更紧了些,埋在他背上用力摇头。 唐轲停下手上动作,转过身与朱文祯面对面,朱文祯依然揽着唐轲的腰,垂着头不说话。 唐轲捏着他下巴将他头抬起来,发现朱文祯眼眶有些泛红,心就揪起来,怎么了? 朱文祯顿了顿,才哑声道:小可,你是不是缺钱?我可以给你 湘儿,唐轲打断他,我不缺钱,更不要你的钱,这就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以后我稿费攒起来了,我们去云泽好好生活。 朱文祯眉头依然拧着,唐轲伸手轻抚着他眉头,想帮他展平。 朱文祯抬手捉住唐轲的手,小可,你随我去庄子上住吧,我那里有很多空房,原本也没人住的,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 湘儿,唐轲再次打断他,我不会去景王的私宅住的。 朱文祯想了阵,又说:你不愿意住景王的地界,那我另买一套宅子给你,就在你这附近,不会很麻烦。 唐轲摇头,给我买宅子,和让我去鹿鸣山庄住有什么区别?我不会用景王的钱的。他不可能蠢到自己把那和景王府py交易的谣言给坐实。 朱文祯眉头微蹙看向唐轲,那目光有些刺到唐轲,湘儿,你在可怜我? 朱文祯慌张摇头,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你过得这么辛苦。 我过得不辛苦啊,唐轲坦然回,这里挺自在的,若真去了你庄子上,我反倒束手束脚过得不安稳了。 朱文祯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还能说什么。 唐轲见状笑起来,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下,又将他肩膀翻过去,推着他朝外走,去外边等着吧,这里头太挤了,你在这我没办法做饭。 朱文祯被他推着走了两步,倏地又转身紧紧抱着唐轲的腰,贴在他背上不肯松手,我不出去,我这样贴着你,不占地方。 唐轲无奈失笑出声,你这样黏在我身上我也没办法干活啊,去外面等吧。 我不。朱文祯嘟囔一声,不愿松手。 唐轲叹口气,由着他去了。 朱文祯粘得厉害,唐轲做事实在不方便,待到饭菜端上桌,天色还是全暗下来。 冼愈看着两人手牵手在桌边坐下来的模样,实在受不了,你们两个悠着点,这样我看都看饱了,不用吃饭直接回去算了。 唐轲瞥师父一眼,又像之前在春风醉那样帮朱文祯把餐具全擦一遍才递给他。 冼愈看着,满脸嫌弃,你这小公子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沾着灰会死? 唐轲朝冼愈碗里夹了块rou,师父,多吃点菜。少说点话。 冼愈咂咂嘴,一脚踹在徒弟腿上。 朱文祯端起饭碗,碗里的rou就没断过,都是唐轲夹给他的。 唐轲望向朱文祯的神情,像是恨不能帮对方把rou都剔骨嗑皮,湘儿吃得惯吗? 朱文祯眉眼笑成月牙,用力点头,以后我们去南边,小可还能做给我吃么? 唐轲也笑开了,回说那是自然。 冼愈直摇头,一顿饭吃饱了没有不知道,反正看是看饱了,最后交代说办完事再通知唐轲,然后抱着坛酒逃命似地撤了。 唐轲目送师父离开,回来揽着朱文祯,我送你回鹿鸣山庄。又交代,我住的地方,湘儿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可以吗? 朱文祯点头,抬眸看他,小可今晚随我一起去庄子上,可好? 唐轲笑,无缘无故去你那做什么,又像上次那样逼我穿女装给你读文?我上次读了一夜,嗓子哑了三天都没好,还是别了吧。 朱文祯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唐轲的衣襟,不读文、也不穿喜服,只是想让小可陪我睡一晚。 唐轲一把握住他纤瘦的手腕,定定望着怀中人,湘儿,你知不知道你在邀请我什么? 朱文祯闻言却笑起来,抬眸看着唐轲,那小可愿意么? 第46章 朱文祯看向唐轲的目光澄澈,写满期待。 这是唐轲最没办法拒绝的一双眼,但这次唐轲却没有由着他的性子来。 因为在朱文祯那双写满期待的杏眼眼底,他读出了怜悯。 他不希望自己和朱文祯的第一次,是始于朱文祯对自己的怜悯,更不希望朱文祯靠上床来诱他去庄子上住。 唐轲在朱文祯额上啄吻,然后拉着他的手踏着月色往鹿鸣山庄去。 唐轲住的地方离鹿鸣山庄很近,步行也不过二十分钟。 到了庄子门外,唐轲站定了,我看着你进去吧。 朱文祯转头,原本灼热的一双眸子冷下来,小可不随我进去? 唐轲摇头,我改日去书房找你。 见庄子正门已经大开,管忠领着一队人迎出来,唐轲没给朱文祯再劝的机会,直接转身消失于夜色中。 朱文祯看着唐轲离开的方向,胸口起伏着,微微上挑的眼尾气到有些泛红。 耿小波从朱文祯去了唐轲住处开始就一路不远不近跟着,此时见唐轲离开,终于松口气,从暗处走出来,来到朱文祯身边,赔着小心喊声王爷。 朱文祯冷声吩咐:去将小可那房屋的租售信息查了,看看买房之人究竟是谁。 晚上洗漱更衣的时候,朱文祯一言不发,面色沉得可怕,周身气场像是要将靠近他三步以内的活物都冻住了,吓得伺候的下人们噤若寒蝉。 直待到躺在床上,朱文祯越想越气,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披了衣裳出门,喊管忠进来。 管忠规规矩矩给朱文祯磕头。 朱文祯冷着脸问他,我想让小可来庄子上住,他不愿意,你可有什么法子? 之前找春风醉的厨子来做吃的那次,管忠出主意把厨子遣回去,按原样盛在食盒里再端过来,果然那晚小可过来说自己快养得起朱文祯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是春风醉的酒菜。 那晚小可心情很好,自己吃了许多,还喂朱文祯吃了许多。 朱文祯那之后便对管忠多了几分信任,觉得总算找到个可以出主意的人,对其依赖程度甚或超过了耿小波。 管忠对于自己终于快要回到最被主子信任的下人的位子十分欢喜,更是赔着万分小心认真思索朱文祯问的每个问题。 只是今日的问题有些棘手,他想了想,问:王爷,寻到了那位爷的住处? 朱文祯想到小可住的那根本称不上宅子的地方,心就针扎似的痛,胡乱应了声,我不想他继续住在那种地方。 管忠极为郑重地点头,那位爷是如何说的? 朱文祯拧着眉回:他说觉得那地方住得比庄子上自在。 管忠心下思忖着,这怕是欲擒故纵、欲迎还拒的套路了,便又笑说:这好办,王爷不如全权交给奴才去办? 朱文祯略想了阵,点头应了。 唐轲连夜去了前业主的杂货铺,发现对方贴了告示说全家一起去外地省亲两日,没有具体说省亲地点。唐轲决定第二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