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有女子见了温诚立即扑上前去,愤怒的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你们为夺我家灵矿,竟殴打我夫君致死!恶贯满盈的华微宗!还我夫君命来! 什么汇聚天下宝藏,我看是抢尽天下百姓! 群众越聚越多,平日对这些仙家敢怒不敢言的他们,如今见了手无寸铁的华微宗仙首,竟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温诚此时才真正看清自家宗门在世间百姓眼中到底是仙门世家,还是邪魔在世。一时间竟恼羞成怒,一脚踹开扑上来的女子道:滚开!你们这些凡人,皆是蝼蚁,本就该作为通天的垫脚石! 这一句引发众怒,人们纷纷上前拳打脚踢,温诚被一脚踹翻在地,华微宗门人企图救他却被众多百姓们拉扯开。 一代宗主竟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 眼见温诚就要被打死,看押弟子这才记起蔺宇阳的吩咐,不能让这老东西死了,于是拨开百姓,厉声道:差不多就行了,收手吧! 随后推搡着华微宗门人继续前行。 有长老脚步踉跄,仰天长叹一声,千年华微宗,一朝尽毁! 活该!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接连引起咒骂声一片。 看押弟子们押着他们一路穿过主城,所过之处百姓们群情激愤愈演愈烈。 直到城郊外,弟子们才停下,滚吧,华微宗所辖城镇从此由北辰殿接管,你等此生不得踏入半步。 温诚闻言急火攻心,一口血液涌出,随后猝然昏厥倒地。 一众人发出哀嚎声一片,传遍城郊上空。 * 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修界。 华微宗,覆灭了。 不止于此,其各地分部对于魔门的反抗也在掀起一丝浪花后就被迅速镇压。 据说北辰殿派出了精锐弟子奔赴各分部,各个击破。 至此人们才明白,虽然根基浅,可魔门内的弟子却绝非乌合之众。 不到半月,偌大的华微宗,三宗之一的千年宗门,自此全数落入魔门麾下,其门下所辖城镇,也尽归魔门管辖。 这个消息传入清玄殿时,白景轩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吞并宗门乃是大忌,就算要复仇也不该做到这种程度,蔺宇阳如此狂妄,岂非又将自己置于险境,与天下人为敌? 他传音给蔺宇阳命其亲自回来解释,可对方却言最近太忙,让他稍待一段时日。 真是岂有此理! 他太过忧心,害怕对方重蹈覆辙,再次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届时他该如何? 他不愿再与对方为敌,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屠戮世间。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几乎令他不知所措。 他本是又怒又忧地奔赴宁源城,却在高空中看见城中百姓欢欣鼓舞的模样,当下心生疑惑。 城镇被魔门控制,不该悲痛吗?怎得反到像是在庆祝什么? 他心下好奇,便在半空急急地停住,随后掉头向下,没入城镇繁华的人流中。 人们张灯结彩,正是不年不节的时候,城中却仿佛在庆祝一个大节日。 街市上人潮涌动,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 为免节外生枝,白景轩以咒术掩去了他那辨识度极高的容貌,在旁人眼中,成了一个清秀俊丽的修士模样。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有些茫然,该问谁好呢? 就在他的身旁,一间繁华的高楼打出了今日梨花白免费畅饮的幌子,门外来往顾客无数,亦有许多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招揽客人。 此时两名女子见他模样俊秀不凡,便心花怒放地围了上来,纤白玉手眼见着就要贴到了他身上。 他秀眉微蹙,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同时目光凌厉一扫两名女子。 天然的气场令女子皆是一震,同时心道这莫不是哪家的仙人? 于是不敢造次,便轻声细语道:这位仙官,今日梨花白免费畅饮,还有全城最有名的伶官登台唱曲儿,要不要来看看?您想要的这里全都有。 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他沉声道。 紫衫女子眼珠一转,寻思他是许是哪家仙门的探子,于是赔笑道:自然,这燕春楼啊是本城最为繁华之地,您只要往里一坐,什么消息都能探到。 白景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道:好吧。 楼内的装潢令他有些瞠目结舌,眼花缭乱。 红色与金色交相辉映,喧哗声不绝于耳,还有大片的花瓣与彩条纷纷从高空飘落,遍铺满地。 两名女子簇拥着将他带到一处雅座,又以小巧的玉杯斟满了梨花白递上,仙官,请。 这是...... 梨花白呀。女子笑道:在咱们这最有名了,既甜又醇,您尝尝? 白景轩接过一闻,果然泛着甜甜的香气,却并未闻见任何酒味,难道是某种果饮?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他小心翼翼地以舌尖浅尝,毕竟曾有神仙醉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再醉一次。 可齿间除了花香与清甜气之外并无任何异样,而且......的确很好喝。 他又小心翼翼地品下一口。 未久后,见自己毫无反应,既不头晕也不眼花,终于确定了这梨花白不是酒,便彻底放心,于是问道:你们这是在庆祝什么? 庆祝华微宗倒台呀。女子理所当然地道。 可......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庆祝的? 仙官是外乡人吧。另一名黄衫女子捂嘴笑道:华微宗在时,家家户户每年都得抽三成税,除此之外,还得按人头交足五百灵石的供奉,不交或是交不足的,就得服徭役。 否则华微宗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富庶宗门?天下财宝汇聚华微宗,还不都是盘剥来的。 如今他们倒台,自然是大快人心了。 而且呀,紫衫女子接话道:北辰殿布告说,今日城内一应庆祝花销全由他们承担,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么?谁不好好庆贺一番? 白景轩面露恍然,可提到北辰殿他又有些担忧,便问道:可你们就不担心今后被魔门接管了么? 黄衫女子笑着接话道:咱们老百姓哪管什么仙门魔门的,都是过日子罢了。况且北辰殿说了,之前华微宗设下的税赋降至一成,供奉全免,各式严刑峻法及徭役也都一并取消。 说着喜形于色,您说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原来如此,白景轩若有所思,你们就这么相信北辰殿?他们可是魔门。 此时女子再次递上酒杯,他想也没想就接过了。 嗨,今后的事谁说的准呀,今日有酒今朝醉嘛。女子不以为然,咱们就是平民百姓,难不成还能与魔门为敌不成? 白景轩沉吟了一会,点点头发出一声嗯,举杯一口下肚的同时,耳旁传来一阵乐声,他扭头望去,见台上一名女子正抚琴弹奏。 他本有些好奇,但却因女子的异乡腔调太过南辕北辙而完全没听明白,片刻起身道:多谢,告辞。 可他刚抬脚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两名女子眼睁睁看着那身型颀长的白衫人直直地倒回了软座里。 这便......她们面面相觑,醉了? 他陷入无意识的昏睡状态,因此掩盖容貌的咒术也随之消失了,当一枚金叶出现在他眉间时,女子发出一声惊呼。 作者有话要说:神仙醉一口,梨花白两杯。嗯,这酒量很合理 第55章 同寝(二合一) 正道仙首常居高山云端,鲜少为外人知晓容貌。 可白景轩却不同,因他眉间金叶过于出名,且全天下的话本子有一半都在写他,于是他的样貌就算没人知晓细节,只需一见那片金叶便知是天尊无疑。 于是这天尊醉倒燕春楼的事迹便顷刻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燕春楼内,众人围在白景轩的软座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所措。也无人敢擅动天尊。 直到一道强烈的气场袭来,令所有人都是一惊。 人影来到软座旁,众人见其身后站着数个魔门弟子,纷纷吓得让出一条通道。 来人见了昏迷不醒的白景轩,猩红的瞳仁先是露出一丝不满,随后又化成了一湾柔水。 只见其轻柔地将白景轩打横抱起,又往怀里带紧了些。 目光一直落在怀中之人的睡脸上,随后一言不发地踱出门去。 直到人影及随从都走远了,紫衫女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远去的背影道:那便是......北辰殿的...... 方才那难掩爱意的目光也一并被两名女子捕捉了去,纷纷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对望的目光里满是震惊与狂喜。 * 白景轩再次回到了那一片金光绚烂的阵法中,阵中人影被耀眼光芒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试图看清些,便向前几步,缓缓步入了阵中。 一人闭眼盘膝而坐,偌大的繁复阵法在其身下盈盈旋转,发出耀眼光芒。 许是梦境的原因,那张脸有些模糊不清,白景轩不由自主地靠近,伸掌而去,试图触碰那张脸。 那人缓缓睁眼,在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却明明白白地现出一双猩红瞳仁。 白景轩不可思议地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得连连后退。 那双瞳仁与蔺宇阳一模一样。 他听见自己声音颤抖地喊道:昭阳......不可! 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萦绕耳际,......唯有如此...... 只见阵法越来越亮,一声尖锐刺耳的嗡鸣声响,几乎穿透耳膜,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却见阵中那个人影轰然化作星点碎片消散。 莫名的心痛感挟持着他,如千刀万刃搅碎了他的心脏。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闷痛不已,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要!他低喝一声,心脏几乎蹦出胸腔,猛然睁眼却见自己正躺卧在一张华丽的床榻之上。 天光已然大亮,指尖传来丝滑的绸缎触感,他微抬沉重的眼睑,眼前是华丽的高床软枕,及嵌金丝缎帐,四溢的富贵气质宣告着这里不是他的清玄殿。 腰间传来沉重感,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 他抚上腰间,却摸到了一双臂弯,顿时内心咯噔了一下。 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心头一紧,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到那双臂弯将他又搂紧了些。 他转过身却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顿时惊呆了。 视线向下移去,对方依然身着玄色外衫,自己却只着中衣,盖着一张软被,蔺宇阳正是隔着被子将他搂紧。 他扶额发出一声嘶,蹙眉疑惑,心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跟这小子睡在一起? 到底什么情况? 他努力回忆,想起自己进了一座高楼里,然后......喝了两杯梨花白。 他醉了? 不可能,那不是果饮么? 感应到怀里的动静,蔺宇阳眼睑动了一下,随后微微睁眼,见到他轻笑了一下,师尊,您醒了。 白景轩沉下脸,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在这? 却见蔺宇阳饶有趣味地看他,这里是弟子的寝殿,我不在这,要在哪? 为师的意思是......白景轩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腰间被再次搂紧,低沉好听的嗓音传至耳畔,师尊在慌什么?弟子可什么都没干。 这话令白景轩莫名,什么都没干?你还想干什么? 松开。他冷声道。 却见蔺宇阳唇角微扬,摊开双手面露无辜地轻声道:昨晚分明是师尊攥着弟子的衣衫不让我走的。 白景轩微愣,压低了声音,胡说。 对方不置可否,伸臂递到他面前,喏,衣袖都被您揉皱了。 他看着那袖口皱了的缎面,的确像是死死攥住后留下的痕迹。 难道因为他做的那个梦? 他有些不满,一把推开对方道:昨晚发生了何事?为何我在你的寝殿里? 蔺宇阳的目光扫过他的脸颊,随后含着一抹笑意一面起身整理衣衫,一面不以为然地道:师尊醉倒燕春楼,是弟子带您回来的。不睡寝殿,您要睡哪呢? 可......白景轩总觉得哪里不对,虽然是他占了徒弟的床,但自从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之后,他就本能地抗拒与之亲近。 对方继续道:师尊昨夜紧紧拉着弟子,弟子又不忍心搅扰师尊清梦,只好与师尊同床共枕了。 说着又饶有趣味地一笑,只是弟子竟不知师尊也喜欢烟花柳巷,至乐不思蜀的地步。 你在说什么?什么烟花柳巷? 他刚说出这句,就见蔺宇阳微微躬身,一张脸贴得极近,声音低沉地缓缓道:师尊知道燕春楼是什么地方么? 他被看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什么地方? 不是喝茶听曲的地方吗? 只见对方的瞳仁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弧光,似有些不满地起身道:总之师尊今后,少去这种地方,对您的声誉有损。 说着冲侍从挥挥手,便有人托着衣衫来到榻边。 您要听曲,在这听也是一样,全城最好的名伶,我都可以唤来。 蔺宇阳扶过白景轩下榻,又给他穿衣,一切动作都与过去在清玄殿时一样。 谁说为师要听曲了?他一面自然地穿过对方递来的衣袖,一面不满地道。 师尊......听见昨晚唱的段子了么?蔺宇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白景轩摇摇头,不甚明白。 此时对方接过腰带,环过他的腰系上,随后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在他耳畔低声道:可惜了。 留下这么一句不着头脑的话,未等他发问,蔺宇阳便递过面巾,弟子近日琐事繁忙,不能多陪师尊了。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他沉下脸色,见对方询问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要与为师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