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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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 不等赤玉回答,旁边却出现了陌生的声音,那人轻声道: 方公子,可觉得哪处疼痛难捱?您还得喝上几天的药才能恢复精神。 方星剑浅浅蹙起眉,克制又警惕的摇摇头,客气的道了声谢。 声音很陌生,他能肯定没有听过,却好像有几分熟悉。 那人温柔的笑了两声,又吩咐道: 最好还是换下这身衣服,你现在的体魄比不得从前,若是吹风受热反倒是个大事。 入道几百年,方星剑这还是头一次听见旁人让他注意不要感冒了。 就,还挺新奇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情况,身边的护主小狗放下手里的抹布,对着那人开始乱吠。 行了,你出去吧,别吵着哥哥了。 那人又轻轻笑了一声,吱呀门响,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小狗可怜兮兮的扒在他床前,把侧脸送到方星剑的掌心中,微微柔柔的蹭了一下。 哥哥,我担心死了。 赤玉以为方星剑会抽回手,或者冷冷讽他两句,却没想到,贴在脸颊的掌心抬起,放在了他的乱发上。 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甚至还体贴安慰道: 我没事的,放心吧。 赤玉瞬间愣在原地,眼睛有些酸胀,发上的手收了回去,只剩下他呆呆的怔着。 哥哥,这是在安慰他? 一股缓缓热流从心口流经四肢百骸,舒适的竟让他有鼻酸落泪的感触,眼眶微微泛红,只直勾勾的盯着方星剑,仿佛错过一眼对方就会消失。 明明经历了这么多劫难,被所有人背叛捅刀子,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哥哥竟然还愿意匀给他几分信任。 他闷闷的嗯了一声,不愿意让方星剑听见他的鼻酸,余光瞥到他身上的药汁,即使擦干也泅开了很大一片污渍。 幸亏药汁已经放的温热,不然恐怕还会烫伤他。 赤玉手足无措的解开腰上的储物袋,磕磕巴巴道: 我,我给哥哥换一身衣服吧,这身湿淋淋的也不舒服。 方星剑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回来原来的竹青色长袍,只是上面伤痕累累,沾着不少的血污和药渍。 他点点头,并未反驳。 赤玉掏了半天,从一大堆糕点、逗趣的小玩意儿中找出了一套浅蓝色的长衫。 和他身上那套做工走线都相似,并不像如今流行的服饰,虽保存的完好,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他俯下|身子,熟练的解开方星剑的衣带,动作麻利又敏捷,细长嫩白的手指没有半点逾越,只在布料上轻轻划动。 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方星剑皱了皱眉,方才的温馨一扫而空,沉下声道: 我自己可以换。 赤玉唔了一声,只退开两步站在一旁。 方星剑掀开被褥站到床边,挺拔颀长的身姿宛如仙人,即使穿着脏兮兮的衣物,也不能掩盖他身上所有让赤玉迷恋的地方。 金色的瞳孔似蛞蝓般紧贴在他身上。 然而方星剑褪下衣物,那双金眸却轻轻别开视线。 他肩背和小腿都是一片青紫,那些阴灵的怨气侵入皮rou,若明的医术能止住疼痛和寒气,却不能立刻让他恢复正常。 方星剑多年练剑,浑身的线条都流畅又精致,不像许多粗莽的壮士,只薄薄一层肌rou覆盖在他的躯体之上。 仿佛一副工笔画中的大块墨泽、甜白釉细胎瓷瓶上的暗纹,总会更加凸显原物的精致、细白。 那几片青紫也让方星剑的身躯多了几分暧昧。 赤玉低垂着眼,避开方星剑。 他不愿亵渎哥哥,甚至对他身上的伤痕很自责,自责到看一眼就觉得难受的地步。 不一会儿,衣服簌簌声在静静室内响起,方星剑疑惑地嗯了一声。 舞剑这样灵敏的手指,碰到几根系带倒是乱了分寸,动作笨拙极了,额头上都沁出薄薄一层汗。 哥哥,要我帮你穿吗? ......不用。 方星剑迟疑着应话,却总能让人听出几分外强中干的意味。 赤玉便坐在一旁,双手托腮,金眸带笑,看着方星剑和衣服打架。 半晌过去,剑修破罐子破摔的骂了一句: 你怎么买这么复杂的衣服,下次换一家去买。 赤玉乖巧的点点头:都听哥哥的。 他倒是自觉,没让方星剑继续难堪,自顾自走上前去接过他手里的外袍。 方星剑也没拒绝,只是耳根子稍微红了几分。 两人只隔着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他能轻易的嗅到方星剑身上的药味,看到他微颤的睫毛和因难为情而偷偷发烫的耳垂。 哥哥,抬手。 方星剑就像个娃娃,听声而动,抬起两只胳膊,任由赤玉打理。 其实衣服也不难穿,只是方星剑看不见。 外袍穿好,赤玉又拿起一旁的鞋袜,示意方星剑坐在榻上,自己则半蹲下身,握着他的脚踝,轻轻的套进袜子里。 熟练尽职的模样像是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人。 他本就是方星剑身边最亲近的人,能做这样的事,只让赤玉觉得亲近和快乐。 方星剑倒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赤玉不经意碰到他的小腿,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我可以自己穿鞋的吧? 他不知道鞋袜是不是也一脉相承的难搞,只是下意识不喜欢被人服侍的感觉,即使在灵岩派当仙长的时候,也并未使唤过仆人。 赤玉手里的鞋袜和普通的并无差别,但他还是睁眼说瞎话,语气正经又严肃: 鞋子上有十来根系带,弄错了只怕会摔到哥哥。 方星剑便抿了抿唇,耳垂更加发烫,面上却一片冷静沉默,好像春日的河水已经汹涌温暖,其上薄薄的一层冰在努力又紧紧地压制涌动。 赤玉仰起头,正好看见方星剑抿唇尴尬的模样,他容颜长得太过艳丽,以至于这样害羞的模样也显得欲拒还迎,让人喉咙发紧,情绪上浮。 只想要和他再多靠近一些。 赤玉闭了闭眼,压制住心头的喷涌情绪,低下头帮他轻轻地系上白袜上的固定带子,套上黑靴。 他手掌宽大到能轻易将方星剑的脚腕握紧。 坏心思的小狗低沉笑了两声,又腻又甜,仿佛坠入爱河的傻小子。 他的笑声惊动了爱河,方星剑抽回左脚,站了起来。 浅蓝色更衬得他肤色白皙,乌发黝黑,冷酷无情的剑修仿佛落到尘世间当了个侠客,更加几分五陵豪气。 方星剑绷起一张脸,耳垂还浅浅发红,却故作严肃问道: 给我说一说这后面的事情吧,鬼媚死了吗? 赤玉先是吩咐外头的人把药煮好了就端进来,又给方星剑坐着的太师椅上多加了几个软垫,还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这才开口解释。 帮哥哥治病的人是鬼媚的面首,他也把鬼媚捡回来了。 不过我烧了外头的祭坛,鬼媚的阴灵损伤大半。 方星剑抿了一口茶,心头却有些酸楚。 他想到那瘪掉的铃铛,灵岩派的弟子,甚至找不到他的尸首。 阴灵,都入轮回了吗? 赤玉没发觉他语气里的异常,解释道: 除了这座高塔,外头几乎都烧的干净。 至于那些阴灵,死的时候被鬼媚硬从轮回中抽了出来,三魂五魄都被炼成一股恶念,自然不能投胎了。 方星剑浅浅的叹了口气。 外头却响起轻轻地敲门声,是赤玉口中的医者若明。 他打开门,外头流水一样的奴婢端上药膳,铺满了整张圆桌。 若明做事滴水不漏,既能察觉到他的灵修身份却毫不张扬,还记着能帮他准备膳食。 更别提在赤玉手下救出鬼媚,又担下医治敌人的责任,可见这人的心思缜密。 他温柔的如同一阵风,还不忘给方星剑解释其余几人的情况: 宫姑娘和阿奚都受了些伤,我已经给他们用了药,过上几日就会好的。周公子说还有要事,便先走了,他还让我给方公子带上一句话,说有缘还会相见。 他又给方星剑介绍桌上的东西:方公子体质特殊,宁安寺附近也没有太多可用的食物,我只好熬了药膳,味道可能有些古怪,还希望方公子多体谅。 他话说的得体,为人又圆滑,方星剑只点头道谢。 赤玉仔细检查过了每一样东西,没发现问题,才挥挥手把若明赶了出去。 若明仍旧带着笑,亲自合上房门,好脾气的带着奴仆走向阿奚的房间。 阿奚也并未入道修炼,没有辟谷,现在恐怕腹中空空,饿得难受。 可当他刚把药膳给阿奚放下时,额上的一点火星就陡然发光,赤玉的声音毫不客气的冲破他的识海,厉声问道: 你到底煮的什么东西! 若明眉毛一皱,看着面前的小孩高高兴兴的把粥吃了干净,半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还多舀了一碗。 额上的灼烧并非玩笑,恐怕方星剑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才让赤玉急成这样。 若明连忙交代好眼前的事,匆匆转身回了方星剑的房间。 事发突然,他也来不及顾得上敲门,推开大门直接迈步,可见到的画面却让他踏在空中的脚落不下去。 方星剑顶着一张宛如神仙的脸,长发如瀑垂下,侧脸烧的绯红,再不见方才的冷漠之色。 他双手撑在赤玉的颈侧,单膝跪在他身侧,另一只腿轻柔又牢固的按住赤玉双腿。 赤玉僵硬的躺在榻上,轻声喊着哥哥。 在门口都能感染到那股让人喉咙发紧的欲|望,一些直白的画面和想法疯狂的涌入脑海。 急忙赶来的若明悄悄收回了脚:...... 第24章 若明主动地把门掩上,悄悄地退出房间。 他还没退远,就见大门狠狠的从里面吹开,啪的一声,差点打到若明的鼻尖,可见主人用力之大。 被压在床上的赤玉一手拦着方星剑,面色涨红,侧过头盯着门口的若明,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说: 你,到底给哥哥吃了什么? 若明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只好又走进房内,看了眼桌上的吃食,和阿奚的并无差别。 他有些疑惑,解释道:只是一些药材和粥,不应该会有问题啊,阿奚也吃了不少。 赤玉不敢轻举妄动,只怕动作大些会伤到哥哥,嘴里一直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想要唤醒方星剑。 片刻之前。 方星剑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就回到床上翻找东西 赤玉以为他落了东西,问了几句也没等到回答,疑惑着凑近方星剑,才听见剑修口中一直喃喃着剑。 他忙把一旁的佩剑递给他,谁知方星剑看也不看,只盯着床榻上的被褥翻动。 赤玉才觉得不对劲,上前扶住方星剑,才发现他的眼睛尤其明亮,虽不能聚焦,神情却分外奇异。 那是他第一次在方星剑的眼中看见情|欲。 即使他双眼无神,可眼睛里却沁出些泪意,眼尾和鼻尖微微泛红,动作大的扯松了衣服,露出脖颈上青紫痕迹,可怜又惹人怜爱,看的赤玉愣在原地。 就这一愣,便被方星剑扯到榻上狠狠压住。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方星剑就深深的低下头,无神的凝视着身下的赤玉。 赤玉金瞳竖成一线,浑身肌rou发紧,僵硬的像是一块木板,丝毫不敢动弹。 他的确不敢亵渎哥哥,可...... 若是哥哥想.....要他呢? 他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况,然而当此事来临时,他却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知作何反应。 赤玉金瞳颤了颤,紧紧的盯着方星剑嫣红水润的薄唇,连呼吸都放的轻之又轻,只怕吹散这场冒昧的梦。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脸蛋。 方星剑低下身,却错过赤玉的嘴唇,鼻尖落在他的颈侧,湿热的呼吸吹在他的耳廓。 赤玉心里忽的落空,金瞳倏地放大,额上还沁出几分薄汗,握拳的双手浅浅松开。 原来哥哥只是在嗅闻他的味道。 回过神来,赤玉无声的苦笑一下,又轻轻摇了摇方星剑,想要将人扶起来。 哥哥,不认得我了吗? 可方星剑的力气却瞬间变大,狠狠把他压在床上,眼盲看不见,便用手摸索着方位,最后轻柔握住他的脖子。 如同青竹般修长的脊背挺直,双膝跪在榻上,紧贴赤玉两侧精瘦的腰,把他死死摁在榻上。 口中仍旧喃喃着剑。 赤玉又急又难忍,只能把怒气撒到若明身上,让他赶紧过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听赤玉说完情况,若明若有所思的看向那碗粥。 倏地,他恍然大悟般瞪着眼,这才解释道: 是幽冥灵菇! 赤玉皱了皱眉,把方星剑掐住他脖子的手稍微扯松一些,好让自己不被哥哥杀死,语气冷得都要掉渣: 什么意思? 若明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摸鼻子,语气带着歉意: 宁安寺周围没有食材,这些东西都是鬼媚让奴仆种下的,偶尔当做零食尝尝。 有一样幽冥灵菇我放了些在粥里,方公子体质特殊,灵菇本该对他身体有帮助,但我倒是忘了灵菇也有几分毒性。 对修士来说,这毒性就像是一点点苦味,并不影响。我便忽视掉了,只是方公子如今只有常人的体魄,那点毒性就被放大了。 赤玉眉头紧皱,若明额上的火星子便发光起来。 若明双手捂住guntang的前额,忙分析道: 您也别着急,他现在只是把你看成最爱的人了,所以想要和你亲近,方公子吃的不多,过上一时半刻就不会再胡来了。 赤玉面色却比刚才更冷,紧紧看着满脸春色的方星剑,语气冷硬: 最爱的人? 若明咽了口唾沫,鬼媚当做零食吃的东西,大部分都带着点催|情的作用,只能点点头: 幽冥灵菇会让人看见幻想,把眼前的人看成是最爱的人,从前黑市上还有这样的药物来卖。 赤玉沉沉嗯了一声:你出去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