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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吧。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我带包糖过来吗?”晏安说到一半,由咳了起来,好不容易缓过劲,“我想吃糖。” 程冉:“啊?” 她很快应道:“好好好,你吃软糖还是硬糖,送到你、你家去吗?” 晏安咳了两声:“都可以……白砂糖就行。” 程冉又“啊”了一声,无意识地提高了声音:“白糖怎么吃呀!” 回答她的是一串低沉的咳音。 程冉听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原本激动的心情也冲淡了几分:“你感冒了吗,要不要去看看?” “我没事,就买白糖。”大概是人在病中,晏安难得跟她说几句心里话,“……白糖便宜。” 程冉心里一疼,泛着酸涩,她急急问道:“梨子哥呢?” “我不想说,他不知道。”晏安打断了她的话,“麻烦你了,我过两天把钱给你。” 想了想,晏安又补了一句:“你到的时候别敲门,先给我打电话,我来开。” 程冉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没等多久,她就又打了过来。少女的声音有些急切,带着急速奔跑后的喘息:“晏、晏安,我到了。” 晏安轻声应道:“好。” 他悄悄走到门口开了门,程冉把提着的东西递给他:“水果糖、棒棒糖、软糖都有。” 晏安接过:“多少钱,我给你。” 程冉摆手:“不要不要,就当是感谢你之前给我讲题啦——你怎么突然想吃糖啊,家里没有吗?” 晏安剥了跟棒棒糖叼在嘴里,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家里只有白糖,吃完了。” 看着程冉有些困惑的神情,晏安解释道:“嗓子痒,含着就不咳了。” 程冉又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再三提醒他不舒服就要及时就医,得到晏安肯定的回答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你要是真不舒服的话,明天晚自习就请假吧。”程冉走到电梯口,忽然回头对晏安道。 晏安想了想,对她笑笑:“好,谢谢你了。” 送别了程冉,晏安又回到自己房间里躺下,企图靠入睡来缓解不适。但他无论怎样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本没什么反应的肚子也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他吃糖的速度很快,这点东西完全是杯水车薪,只有棒棒糖化得慢些,可以抵挡一点喉咙发痒带来的不适。 但肚子一痛起来,喉咙痒反而不显得是什么大问题,他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低吼了一声,意识到黎秋正在卧室里睡着,又咬紧牙关不哼出声,短短十分钟已经将自己折腾得冷汗涔涔。 晏安实在是撑不住折磨,用力在自己手臂上抓了几下,低骂一声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他看了看紧闭着的兄长的房门,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咕嘟两口喝完了,抬手一抹嘴,走到玄关打开了门。 下了楼,冷风吹得他嗓子又有些发痒,也把他的一时冲动吹冷了——晏安不想让黎秋发现自己生病,再来压榨他不多的休息时间来照顾自己。但出门之后,偌大的齐阳,还有那个地方可以供他容身呢? 晏安迎着冷风走出几条街,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往学校走去。苦笑一声,干脆直接回了寝室。 黎秋今天的睡眠质量出奇的不好。躺下不过一小时他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一看手表还不到九点,干脆直接起床看会儿电视再睡。 他打开电视,正准备放《生财有道》的时候,忽然想起晏安。今天晏安睡得真早,看来是学业太重累到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他炖个汤明天喝。 黎秋身随心动,踱步到厨房看还有些什么食材。打开冰箱,还真让他找到半只鸡来。烧水炖了一个多小时,香味逐渐飘了出来。黎秋难得下个厨房,心里还是有些嘚瑟,盛了碗汤想给晏安送过去喝两口再睡。 他轻轻打开晏安的房门,却不见一人。 黎秋道:“小安?” 他疾步走到晏安床前,看见一地的糖纸和空无一人的床,给晏安打了个电话。 几乎是拨过去的瞬间,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接着,他收到一条短信:哥,我出门散散心,你先睡,不用管我。 黎秋再回拨过去,发现晏安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他娘的。”黎秋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掼,guntang的汤汁溅到了自己手上,“小兔崽子!” ———— 晏安□□进了学校,打开了寝室的门。 树影稀疏,月光斑驳,整栋楼空无一人,便显得格外孤寂与空荡。晏安关上门,靠在门边蹲了一会儿,上了自己的床。 无止境的痛苦蔓延,折磨□□与精神。黑暗的宿舍里只有窗外斜斜洒进的半分月光,让晏安觉得还有无边的孤独。 他在寝室不用抑制自己想咳嗽的欲望,但咳嗽又会牵动腹部,让他浑身难受。晏安抱着枕头缩成一团。 人忍受病痛到一定程度之后会企图以自残的方式来转移疼痛,晏安也不例外。但他咬、抓、掐皆不能缓解、已经精疲力尽的时候,就只想抱着什么东西好好睡一觉。 最好能抱着黎秋,抱着兄长感受他浅浅的呼吸,那会让好受很多……然而现在,这里只有一只枕头。 晏安忽然感到非常孤独。 他换了个方向,将身子背对房门,正朝窗户,看着窗外的月亮和树。腹痛时重时缓,让他不甚清醒,觉得自己置身于迷雾之中,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