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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头的女儿不愿为了自保而与父母断绝关系,便一同被打成反革命,拉到别的地方改造去了。 和平年代之人觉得这种事情不可思议,但却在那个年代人身上真实发生。 和他们夫妻俩一同下放的其他几人,也是因为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打成走资派,反动派和坏分子。 远渡重洋,只为为国一争朝夕。 这样的人不该落入如此凄惨的境地 ,付守仁和许建设撸起袖子帮他们一起修整房子,青团儿奶奶知道后,也收拾了一些兔皮和半袋粮食送了过来。 青团儿依着赵老太的病症,又开了几副新药,确保她能药到病除。 此后十几日,这些坏分子们被安排了工作,参与进了村里的劳动生产之中,但是村里人还是对他们有着偏见,持着敬而远之的保守态度,不欲与他们产生接触。 直到有一天,一件突发事件的发生,才让村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白头山的冬天,格外的冷,几次降温之后,原本湍急的河水也结上了厚厚的冰。 几个大人带孩童去河面打洞摸鱼,这本是北方冬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这天却发生了滑铁卢。 大人因为孩童们的催促,所以没有事先检查冰层有没有冻牢便开始了打洞,打第一个洞的时候没事儿,打第二个洞的时候也没事儿,可打到第三个洞的时候周围冰层产生了裂纹,孩童们再在上面追逐打闹,蹦蹦跳跳,直接导致冰层断裂开来。 一个大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唰地一下掉了下去,在冰下被水流冲出了好远,他找不到出口,只能在水下拼命地砸着头顶的冰面。 其他人也慌了神,赶紧用榔头和镐头帮他凿出一个出口,奈何水流湍急,这才刚凿开一个口子,他就被冲到了另一个地方。 几个在河边林子里拾柴的坏分子闻声而至,为首的一个壮汉赶紧扔下背篓想要冲过去帮忙,却被旁边的一个老者抓住了胳膊。 “陈森呀,你要想清楚了,这人要是救回来还好说,要是救不回来的话他们指不定会怨上你的。” 陈森也就是当初陪着元老头去青团儿家求助的壮汉,他安抚老人道:“放心吧,刘叔,我不会有事儿的。” 说罢,他就冲了出去,三两步就绕开了树丛跑到了河边,再一蹬跳便稳稳地站在了冰面之上,他从地上捡起捞鱼用的麻绳系在腰间,并让村民抓紧另一头,然后纵身一跃跳进冰窟窿里去。 这波saocao作简直把大家都看愣了,有人惊愕道:“乖乖,零下好几十度呢,他就这样跳下去了?” 另一个人赶紧呵斥道:“唠叨什么呢,还不赶快过来一起拉住绳子!” 那人闻言赶紧跑了过去帮忙,河面上的几人分工协作,有的拉绳子,有的凿冰面,分秒必争,力图能够快点把人给就上来。 就在落水之人口吐泡泡,快要窒息之时,陈森抓住了他。 冰上的人见到后,高兴地喊道:“大家都加把劲儿,快把他们拉上来。” 外面人用力拉,陈森也用力往外游,不一会儿,两人都被拉上了冰面,大家赶紧过去帮两人搓身取暖。 有人急道:“完了,完了,我听不见向大的心跳了。” “那还不快送卫生所!” 一人背起落水之人,就往卫生所冲。 陈森哆嗦着身子,躺在冰面上喘着粗气,有人一边帮他解开腰间系着的绳子,一边感叹道:“哥们儿,你可真是好样的,兄弟我长这么大谁都不服,就服你。” 树林里的几个坏分子虽然很担心陈森的安慰,但是也不敢直接过去,只能远远地瞧着。 旁边有人脱下棉袄给陈森披上,但被他拒绝了,他婉拒了一切好意,自己从冰面上爬起来,然后独自一人湿哒哒地往回走,在这凛冽的寒风之中,他的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 青奶奶得知后,赶紧煮了一锅姜汤让青团儿送过去。 坏分子的破屋内,大家让陈森把身上的湿衣服都脱下来,给他围上被子,并在屋内弄了一个火盆给他取暖。 看着陈森冻得发紫的嘴唇,元老头叹气道:“这可咋整?这才刚好一个,别又病倒一个。” 乡下本就缺医少药的,村民们生病了都得硬扛着,更何况他们这些坏分子呢?能谨小慎微地活着就不错了。 陈森虽然面色泛白,但精神还是很好的,他自嘲道:“元老爹,你放心吧。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这祸害命硬着呢。” 元老头斥道:“净瞎说,你可不是啥祸害,你是福星,是我们这些老头子们的福星。” 这几天,陈森休整了屋子,让他们不至于冻死,上山寻回了食物,让他们不至于饿死。这不是福星是啥? 另一个老头子收来了大家的干衣服,一股脑地给陈森披上:“小陈呀,你可不能生病呀,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可都靠着你呢。” 看着大家关切的眼神,陈森抿着嘴点点头。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屋外探了进来,是青团儿,她也算是这里的小常客了,经常偷偷接济他们一些吃食,所以跟他们这些坏分子们混得很熟。 元老头高兴地唤道:“青团儿,快进来。” 陈森也露出了笑意,他将自己好好裹裹不吓到小娃。 青团儿先提进来一壶生姜糖水和一锅酸菜饼子,然后又从外面搬进来一个大木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