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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月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不知道。” “一方面是家庭熏陶,另一方面,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非常感动,里面有句话我记忆犹新:‘人生不像电影,人生艰难得多’。” 贺心宸娓娓道来,“你看,即便是像我这样出生于优渥家庭的人,依然会遭遇这么多艰难的事,甚至要和父亲打赌来赢得自己的人生,何况是你呢?” 安嘉月莞尔:“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起码我爸总是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贺心宸:“所以,在家庭这方面,你可能还比我幸福一些。至于其他方面,你吃过的苦或许是我无法想象的,但如果不是这些苦,你或许考不进电影学院,或许不会立志成为演员,或许演不出刚才那样震撼的场面。别人施加苦难于你,你却没有被打倒,而是将其化作了出人头地的动力,甚至是演戏时的情绪来源。这真的很厉害,嘉月,你已经将过往的苦难远远甩在身后了,没必要再回头看它们。” 若不是周围有外人在,安嘉月真想抱住他狠狠亲一口:“知道啦,你简直可以当我的人生导师了,艾费多。” 贺心宸:“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 安嘉月站起来,“就是这场哭戏实在太伤神了,头还晕着,后面没哭戏了吧?” “嗯,主要剧情已经拍完了,后面还有些零碎的戏份,两周内能拍完。” 安嘉月深呼吸,从胸腔里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拍完要好好休息几天…… 下午的戏几点开始?” “一点。” “好,我哭得脑仁疼,去外边走走,一点前回来。”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忙你的,我就在影视城里走走。外边人多眼杂的,你一个导演跟我一个小演员一起散步算怎么回事?当心又上热搜。” 贺心宸也确实忙,杀青在即,还要跟薛振宇商议电影后续的制作安排,于是没坚持:“早点回来,给你留一份午饭,开拍前必须吃,否则容易低血糖。” “知道啦,贺导。” 贺心宸浅笑,在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中,低声快速说:“别喊这么生分,我们已经‘订婚’了。” 安嘉月的脸腾地红了,惊慌地瞪他:“你注意点!” 贺心宸却不以为意,走之前甚至抹去了他眼角的泪痕。 光明正大又暗戳戳地谈恋爱真的太刺激了。 安嘉月半天才平复心跳,接着换下池乐的睡衣,出了摄影棚,迎面便是一阵夏日的暖风,心情豁然开阔,漫无目的地随处散步。 他穿得普通,也没什么知名度,几个年纪比他大一轮的群演擦肩而过,打量了他几眼,当他是同类,怜悯又鄙夷地啧啧两声,大概把他当成了年纪轻轻不找份正经工作反而来钓金主的小演员。 安嘉月权当没看见,拨了个电话回家,却是朱兴磊接的。 “你怎么又在我家啊。” 安嘉月开着玩笑,“我不在,我爸认你当干儿子了?” 朱兴磊没心情搭腔:“嘉月,叔叔这两天头晕,刚在我家打麻将,一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差点摔倒,幸好我给接住了。” 安嘉月顿时捏紧了手机:“头晕?去看医生了吗?怎么不早跟我说?” 安刚伟就在旁边的床上躺着,听见他们对话,大声嚷嚷着把手机夺了过去:“嘉月,你别听小磊一惊一乍的,我就是坐久了而已,以后注意点儿就没事了。” 安嘉月心里着急:“爸,你别不当回事,当初做完手术医生就说你脑部可能有后遗症,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要是不去,我请假赶回来拖也要把你拖过去。” 安刚伟怕了,只好答应:“行行行,我明天就去医院,你别请假,别耽误正事,早拍完早回来。” 朱兴磊也说:“有我呢嘉月,我带叔叔去,你赶紧拍完,早日脱离魔爪。” 安嘉月听了颇为汗颜,朱兴磊不知道他在剧组有多乐不思蜀,反倒是一想到《心乐》即将杀青,心里无限怅然不舍。 现在他与贺心宸朝夕相处,同在剧组吃住,往来亲密,这理所当然,毕竟一个是导演一个是主演。但出了剧组,贺心宸是万纳高管,他是默默无闻的小演员,以他们之间悬殊的身份,很难再如此亲密频繁地接触了。否则被媒体拍到,群众的猜测方向必然是他勾搭金主上位,说不定会认为《心乐》这部戏也是他陪睡得来的。 他这辈子似乎都绕不出被人指点 “以色侍人” 的魔圈,长相是他的砝码,也是他的锁链。 所幸贺心宸了解他,能有一个懂自己、信自己的恋人,其他无关人等的看法也不足挂齿了。 安嘉月心里惦记着他爸的身体状况,与朱兴磊闲谈了几句,还是不放心,没心情再散步了,打算回摄影棚向贺心宸请个假,今晚拍完回家一趟,明早赶过来,不耽误剧组进程。 打定了主意,他便往回走,可他来时漫不经心,转身后却懵了,影视城的现代基地建筑道路非常相似,他的方向感也不强,眼下一片茫然,竟然迷路了。 安嘉月窘得没话说,只得找人问路,十来米开外就有一组人马在拍外景,周围还聚了些粉丝模样的围观群众,阵仗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