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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体内这么多年来自发形成的生物钟起了作用,这会儿还在家里睡觉呢。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祝余一掀眼皮,对上傅辞洲目光的那一刹那,被对方用书挡住了脸。 他发现傅辞洲最近心情很好,也不怎么和自己计较,就像中了彩票似的,每天都是个乐呵呵的傻子,没事还喜欢看着他笑。 “地主家的傻儿子。”祝余耳尖有点烧,从桌洞里掏出小鲨鱼就往人脸上招呼。 课代表开始带着全班背单词,祝余往桌子上一趴,侧着脸去看窗外的梧桐。 大片大片翠绿树叶层层叠叠,遮盖住了只有冬天才能看到的深色枝干。 早自习不开空调,但初夏已经开始炎热。 只是蝉鸣声还未起,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祝余盯着窗外,听班里拖长声音念着“春蚕到死丝方尽”,感觉好像已经背了一学期了。 “蜡炬成灰泪始干…”祝余跟着念后半句。 “晓镜但愁云鬓改,”傅辞洲的声音混着所有人的声音一起,“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祝余闭上眼睛,“青鸟殷勤…为探看。” 课外诗词早已烂熟于心,甚至紧接着的下一首诗都不用思考就可以继续念下去。 因为太熟悉了。 几本选修课本反反复复地背诵,就算只是用听的,也足以顺上几句。 “今天老陈没来?!”王应对许晨说了一句。 声音很小,但是祝余听见了。 “不来不好吗?”许晨回应道,“不然又要挨批了。” “昨天的理综卷子好难啊…物理大题不会写。” “啊…今天英语又要写报纸,烦死了。” “怎么还不开空调,好热啊…” 背书声中参杂着乱七八糟的抱怨,絮絮叨叨说着生活中的小事。 时间停在这里就好了。 祝余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个荒唐的想法。 再过几天高考结束,他们就是学校里年龄最大的一届了。 而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该他们离开了。 夏天不是个好的季节。 炎热总伴随着分离。 突然,祝余颈后被人捏了一道。 他一缩脑袋,夹住了傅辞洲的手指。 “又来?”祝余转过脸道。 傅辞洲也弓着腰,他离祝余很近,两个人的脑袋几乎都在挨在一起:“醒醒,老陈来了。” - 高二的最后一场考试安排在六月底。 南淮一中严格模拟高考的考试时间和考场安排,考了整整两天时间。 考完试也就等于放了暑假,只是这个暑假短得可怜,仅仅也就三个星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祝余甚至连桌洞里的课本都没带走,他只揣了几科崭新的五三,自己计划着开始复习所有科目。 他把自己闷在家里,不过几天的时间,数学就已经刷了大半。 六月最后一天,祝钦起了个大早,拎着行李准备离开。 祝余把自己卧室的房门打开,手指扶着门框,远远站在那里。 “爸…”他喊了一声,却没说别的。 祝钦见祝起床余,于是放下手上的东西道:“爸五号就回来。” 祝余轻轻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祝钦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给祝余:“你自己在家要好好吃饭。” 祝余手指捏住纸币:“嗯。” 祝钦把钱包重新装起来,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欲言又止。 “爸,您去吧,”祝余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我一个人在家正好复习。” “小余,”祝钦把手搭在祝余的肩膀上,随后拍了一拍,“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非常优秀了。” 祝余轻簇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嗯。” 祝钦的手垂下来,又拍了拍他的手臂:“走了。” “咔”的一声,防盗门被关上。 祝余低头,手指将纸币的一角卷起,复而展开。 七月到了。 - 相比于祝余在家复习数学,傅辞洲的六月假期要嚣张许多。 他约祝余出去无果后,和以前的朋友天南地北疯玩了一把。 只是玩也没玩痛快,心里总惦记着祝余,没玩几天就想回来。 七月三号是祝余的生日,他还记着。 特地从外面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在家挑挑拣拣,选了几个最好的留作备选。 为了给对方一个惊喜,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祝余了。 可比较让人心酸的是,这几天祝余也没搭理他。 本来关系挺好的两人,一放暑假好像就直接打回了原型。 傅辞洲心梗了几天,到底还是忍着没有找,硬撑到了七月三号。 卡着零点,先发过去一句“生日快乐”。 他等这一刻很久,久到都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收到祝余开心的回复。 他猜对方大概会感叹一句“少爷,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再厚着脸皮找自己要礼物。 到时候他就卖个关子不告诉他,吊着胃口出出前几天的气。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祝余没有回应。 傅辞洲头铁地等了一个多小时,依旧没回复。 夜里一两点也不好直接打电话过去,傅辞洲满肚子心事睡了没几个钟头,醒来后见祝余还是没回复,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