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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以诚把上午买的广东粥和小菜弄热放在餐桌上,自己坐在一旁等着,摆明了要开堂审案。 邱天在浴室门口考虑良久,最后肚子饿获胜,他乖乖走过去,喊了声:「威武。」 「说吧。」李以诚拿起邱天的手机,当成惊堂木在饭桌上一拍。 「啊,别别别……会坏,」他急忙自动招来,「真的没什么好说,他很明白的说他要一个人过日子,只能跟我当朋友,做不到的话,就别联络了。」 「可是小白花喜欢你啊,大武说小白花对不喜欢的人,看都不看,当年多少人狂追死追都没用。」 「我知道,但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他只是……唉。」这些事不知从何说起,他只好闷头吃粥。 「那你要放弃吗?」 「没,太后说过,爱是一个人的事,我只要不再失控就好。」 「嗯,那,天天……」 「干嘛?」 「我想搬去跟大武住。」 「滚吧。」邱天平静无波的说:「我一个人没事的。」 阿发不在假日开MSN,邱天也没打电话给阿发说出差的事,他们不是家人,不是情人,没有报告行踪的必要。 周一晚上,直到十一点多回到上海的饭店,邱天才有空开MSN,阿发不在线上,他丢了离线留言,以无辜姿态哭诉公司无情无义丧尽天良临时把他派到上海出差,他忙了一天累得半死饿得要命到现在才有空上网。 周二晚上,他八点多回饭店,成功的在MSN上堵到阿发,他立刻扑过去,再度以悲情的语气诉苦。 「周四晚上来吃排骨饭好吗?这里的菜我吃不惯呜呜呜。」邱天不知羞耻的无视刚才阿瑞克请他吃的豪华大餐。 「好可怜喔,周四请你吃卤豆腐。」 「呵呵,好,有需要帮你带什么回去吗?」 「我要pocky!」 「那个小七不是有吗?」 「大陆有pocky工厂,口味比较多,随便帮我买几盒,除了玉米跟草莓,剩的都可以。」 「好,我今天还拿到几个漂亮的杯垫……」 巨大的空间距离,让原本会有的这样那样的尴尬或不自在,一下消失不见,四天的时间也让邱天习惯了胸口细微的异样感。 那种感觉很怪,他还是无法仔细描述,有时是单纯的撕裂感,有时是心脏和肺一起在抽痛,有时像是心脏被捏住,有时又什么都没有,只剩穿透身躯的一个大洞。 其实……满有趣的,像出奇蛋,一次满足多种痛的感受,啧,我开始太后化了,看事情都没正经。邱天对自己摇头。 邱天带着杯垫和三十二盒pocky,成功的在周四下班前回到台北,八月过一半多,天气还是那么热,他进公司交个差,就到咖啡馆等阿发。 阿万照例的上下瞄他一眼,然后端来他的冰咖啡、奶泡杯和蓝莓蛋糕,他也照例等着阿万说那句「很烫,要小心」。 「一路好走。」阿万今天换了台词。 邱天无话可说。 他把奶泡杯和蛋糕吃完后,阿发才出现,而且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星期一台北有下雨。」 阿发讨厌雨天,湿答答的很麻烦,每次下雨,阿发就会用小孩子生气的语调,在MSN上对他抱怨。 「气这么久,人家都下完三天了。」他笑着把杯垫和pocky递过去。 「你周一不在,这句话憋着不讲很难过。」阿发说的理所当然。 原来阿发在介意我周一没上线。邱天心里的细微异样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原来如此,拉开空间距离,远离台北、远离咖啡馆、远离阿发,他们就能一直是朋友。如果这是让痛消失的方法,即使每周出差他都愿意。 「这给你当谢礼。」阿发的声音将邱天拉回来。 桌上多了一张双人公园椅,漆成渐层的蓝色,画上白色小波浪。 「这是海。」他肯定的说。 「唉呀天天好聪明啊。」阿发笑着拆开香蕉口味的pocky,咔喳咔喳吃起来。 邱天看着小海椅,想问阿发把小椅子摆到窗前的原因,但这样会连带提起那天的事,也许又引起情绪波动然后发生什么见鬼的悲剧。最终他选择不问,继续无关紧要的话题。 一切如常。 可是这四天在异地的隔绝生活,让邱天涣散的精神重新凝聚,在重回台北见到阿发后,他察觉有什么慢慢的错开,像没对齐的图层,还看得见下层的线条对他招手。 他知道有什么正在远去,非常确切的,远去。 回到住处后,邱天把小海椅放在窗前,和另外两张并排。 好可爱。他戳着小海椅。把你取名叫海海好了。海海,hi hi。 他又戳着小餐椅。叫餐餐好了,不好,难听笔划又多,这把的颜色浅浅的像阿发…… 像阿发…… 「啊!」他恍然大悟,桌子一拍吼了出来。 小餐椅就是阿发,酒吧椅是他,涂成粉红色一定是阿发偶尔发作的恶趣味,而小海椅是垦丁,可是阿发把两张椅子并排放在窗前看风景,是……是什么意思? 「他想跟你一起看风景。」这是太后的回答。 「太后……你也不要为了火锅这么不顾道义的敷衍我,你忍心吗?」 「我是这种人吗!」 「你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