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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172节

    十二月底皇后出殡,皇四子虞续披麻戴孝扶灵十里,不仅让皇后娘家终于释怀,也在文武大臣面前树立起一个至纯至孝的形象。可是,他自己却感染了风寒,当晚便高烧不止。

    宫里的太医轮番守夜,京城所有寺庙和道观都安排了人诵经祷告。嘉佑帝大赦天下,所有犯人罪减一等,以求皇四子能转危为安。可惜的是,皇四子到底还是没能救回来,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宫里便又传来了丧钟。

    嘉佑四十一年春,皇四子薨。

    又是风寒,谁也没想到,只两场小小的风寒,竟会使偌大的皇朝陷入这种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皇四子的葬礼无比隆重,这耗费了嘉佑帝和大臣们无数心血培养的孩子,是以太子之礼下葬的。

    嘉佑帝先丧妻后又痛失爱子,经此打击也重病了一场,从此,身子骨就不复往常,而且,他当年求医问道之时难免要服用一些丹药,在这些东西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皇二子虞绍,当时的敬王爷,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临危受命,肩负起整个大魏王朝。

    在温太傅等忠心臣子的辅助下,虞绍总算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让那些原本不太看好这位一直以来表现平庸的敬王的臣子们刮目相看。太医院也是比任何人都重视这位敬王的身体,平安脉一日三请,吃的东西也都是用温补的食材炖煮而成,丝毫不敢怠慢。许是因为如此,虞绍的身体竟比以前好转了许多,总是青白的脸上也出现了几丝红润。

    嘉佑帝见此情景,心中倍感安慰,原本因为担心后继无人的郁卒之气逐渐散去,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

    可是,嘉佑四十二年冬,漠北的那场大雪,将原本有些好转的嘉佑帝再次拉入深渊,几夜之间,死伤无数,朝中动荡不安,群臣纷纷上奏,恳请卧病在床的嘉佑帝颁布“罪己诏”,恳求上天施恩。

    二皇子虞绍为了灾情不眠不休,身体每况愈下,几日下来,气色竟比嘉佑帝还要难看一些。

    病榻之上的嘉佑帝心如死灰,他回顾了一下自己这一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失德之人,不然的话,上天怎么会如此对他?自他继位之日起,大魏上下天灾不断,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他诞下的皇子,身体好的活不久,活得久的身体孱弱难担大任,这是天要亡他虞皎啊!

    怒急攻心之下,嘉佑帝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封诏书,便不省人事。之后的这段时间,他偶尔也会醒来一两次,但通常都是用浑浊的双眼看看众人,嘴里叫着“续儿”和“纯儿”便又昏睡过去。

    虞绍心中难过,但他也早就认清了父皇对他从未有过期望的这件事。不知是不是嘉佑帝的病情激发了他的斗志,虞绍的身体撑过了这次危机,他先代替父皇颁下了罪己诏,而后又得礼部尚书献策,成功治理好漠北雪灾一事。

    嘉佑四十三年二月,嘉佑帝驾崩,二皇子虞绍上位,改国号为天和元年,意为天安人和。

    ……

    天安人和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受人辖制?他便是想管,也有心无力!

    天和帝明知左右二相结党营私,互相攻讦,可是不论处置哪一方,都只能落得一家独大的后果。若两方都处置,群龙无首之下,两方的人马必将更难控制!

    “咳咳……咳咳……”天和帝嗓子眼一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五脏六腑都被牵动着,似乎要跟着喉间的那口气被一起咳出去了。

    旁边的张元德很是着急,立刻上前轻拍天和帝的背部,一边又用手在他胸口顺气。

    “皇上,喝点药茶压一压吧!”张元德用手触了触下属递来的茶杯,然后将它移至天和帝嘴边。

    天和帝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却因为喝得太急又咳了出来,他的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凸起,看上去着实吓人。

    “快,快传太医!”张元德叫了起来。

    因为天和帝的身体原因,太医们是按班随侍在旁边的暖阁之中的,这边一叫,那边就来了。

    轮班的杨太医飞快上前,用手大力揉按了他的几处xue位,而后再慢慢帮他顺气,才总算让天和帝咳出了堵在喉间的东西,上面已隐隐带了血丝。

    “圣上,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太医正已经交代过了,让您千万不要动气,您这分明又是郁结于心之症啊!”杨太医一脸焦急神色,再没有什么比病人不遵医嘱更让他生气的了,偏偏这人是九五至尊,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小心劝慰。

    “不碍事的。”天和帝虽然止住了咳嗽,但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他将药茶一饮而尽,让杨太医出去,而后拿起刚刚一本都没有批阅的奏折,慢慢看了起来,时不时还拿着御笔在上面回复三个字——知道了。

    张元德一脸愁容,可是谁能来劝解皇上呢?皇后娘娘也许可以,可是后宫不得干政,这前朝之中,即使皇后也不能踏入,只要皇上不回去,谁也没办法。

    ……

    九月十八,寅时正。

    外面的天还黑的像墨一样,张元德便已经命人掌灯了。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龙床前,小声唤了两句。

    “唔……什么时辰了?”天和帝是个浅眠之人,张元德只叫了两句,他就醒过来了。

    “陛下,此时是寅时正了,您该起了。”张元德很想让天和帝休息一日,可前天已经罢朝一日了。

    天和帝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脸上满是倦意,他昨夜批改奏折到三更时分,现在又要起来,头还是晕晕沉沉的。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床上起身,沉声说道:“更衣吧。”

    一切收拾好之后,又有人端上御膳,是一盅炖得熟烂的药粥和几碟点心。

    自三年前起基本上每天都是吃同一种东西,天和帝虽然不至于像小孩子一样抱怨,但从他根本没动多少的食物上,也可以看出他是十分不喜的。

    “皇上,您多用点吧?”张元德忍不住劝道。

    “撤下去吧。”天和帝挥了挥手,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静坐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后,他站起身。

    “摆驾。”

    “皇上起驾!”

    天和帝坐在步辇之上,看着前方那化不开的黑雾,心里忍不住又升上了些许萧瑟之感。

    想必待会,他们便会揪着老大的错处不放,不知这一次,又该如何化解!

    第253章 已成定局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今日乃是常朝,殿中只有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在列,虽只有几十人,但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天和帝心里不得劲,面上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威仪,他坐在龙椅之上,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张元德上前一步,将每次必喊的口号喊了出来,他其实很希望朝臣们表示无事上奏,可这是不可能的。

    “臣有本要奏!”御史台的人率先站了出来。

    天和帝心底叹息一声,说道:“准奏!”

    “臣近日偶然听闻一个消息,是有关于大皇子的。因御史台的责任乃是监察百官,清风正气,故先请皇上恕臣以下犯上之罪。”

    “范爱卿直言便是。”

    “臣听闻大皇子派人诱哄国子监楚辞闯入后宫之中,可有此事?”

    “只不过是小太监带错路罢了。”天和帝避重就轻。

    “可是臣听说当日楚辞在上书房中义正言辞说有人陷害于他,还当场作图画出了那人的画像,而后被人指认此人乃是大皇子殿下的近臣,难道这些仅仅只是带错路而已吗?”范大人问道。

    “确有此事,只不过此事非是大皇子指使,而是另有其人。”天和帝不可能当着朝臣的面说谎,只得承认下来。

    “哦,看来皇上已经调查清楚了?按理来说,有人借机构陷皇子,图谋不轨,这样的案子应该交由大理寺审问才是,只是,臣等好像并未听说大理寺接手了这起案子。”

    “此事发生在宫廷之中,大理寺不方便进宫取证,朕就交由御林军全权负责此事了。”

    “那么,敢问皇上,这幕后之人可调查清楚了?构陷皇子,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其罪当诛!”范大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此事和他关系重大。

    “案犯畏罪自杀了。”天和帝板着脸说道,这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实在可笑。

    “什么?此事关乎国体,御林军怎会如此轻忽?莫不是有人想为其背后之人遮掩一二,故意……杀人灭口?”

    “范爱卿此言意有所指啊?莫不是你认为是朕有意包庇大皇子?”

    “臣不敢!只是此事尚且扑朔迷离,案犯却已经畏罪自杀,也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臣等斗胆,还请皇上将那犯人口供给我等一观,顺便让刘统领上殿道明案情。”

    “放肆!你这是在命令朕做事吗?”

    “臣不敢,只是大皇子身份贵重,如今竟有人敢构陷于他,若不能查明真相,恐吾等食不下咽,夜难安寝啊!还请皇上为臣等解惑!”范御史跪了下来,他直直地看向天和帝,完全不准备让步的样子。

    天和帝心里很无奈,要是口供给了他们,便是坐实了大皇子要陷害楚辞,到时候这群人肯定会以大皇子失德不仁为借口,要求他惩罚大皇子。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给口供,就坐实了此事另有隐情。

    “诶,范御史何必如此呢?”就在天和帝危难之际,通政使叶正权开口了,“皇上爱重大皇子,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事事关大皇子,皇上定然是无比重视的,又何需范大人在此忧心不已?”

    “叶大人是什么意思?”范御史一脸惊诧地看着叶正权,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本官的意思是,此事皇上心里有数,咱们做臣子的,只需静观其变即可,万不能失了规矩,反要挟起皇上来了。”叶正权冷笑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

    “范大人别生气,本官也是就事论事罢了。此案犯人已经畏罪自杀,与其刨根问底,不如以逸待劳,此人一计不成必再生一计,到时候再来个瓮中抓鳖,岂不比现在追问到底来得更好一些?”

    “叶大人说得正是,范御史一心为国,其情可嘉,但此事还是听从皇上安排,吾等静观其变即可。”左相一发声,范御史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右相借着扭头的功夫扫了他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左相说完,面色肃然,上前一步道:“皇上,眼下比起宫中之事,闽地那边的情况才更为严重。”

    “左相请说。”

    “前段时间温太傅前往闽地讲学,回来后对当地民生教化之多艰感触颇多。老臣听说之后,惊觉此事不同寻常,便派人前往闽地明查暗访,前两日,老臣派去的人手回来了,他将一路见闻悉数说给老臣听,老臣听后是夜不能寐呀。”

    “怎么?闽地情况很严重吗?”天和帝不解地问道,上次温太傅虽然也说了一些见闻,但似乎没这么严重。

    “唉,闽地民风彪悍,百姓唯利是图,往来听不见一句圣人之言,就连路边孩童,嬉戏间也做那贩夫走卒之态,眼角眉梢一副市侩样子,实在叫人忧心不已。”

    左相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嘉佑三十年时,提学道上报闽地府学十三所,县学一百三十四所,各地书院私塾九百六十余所,当年二甲之中,闽地一处便占三人,可谓是学风盛行。现如今,府学县学虽数目不变,可入学人数却逐年减少,今年闽地常平县学之中,竟只有区区二十余人入学,各地书院私塾更是落魄,如今只剩四百余所,大部分还是勉强支撑的。”

    “竟这般严重了?”天和帝大惊,“温太傅,此事你可知晓?”

    温太傅点点头,说道:“因提学道还未将大魏上下各省数目整理出来,所以臣还未上折奏报,不过闽地的书院数目正如左相说的一样,较之往年又有减少。只不知,左相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左相肃立在大殿中央,对于温太傅的意有所指的话无动于衷。

    “南闽教化水平落后,众爱卿可有良策解决此事?”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南闽商贾众多,虽不至于是穷山恶水,但这富贵刁民更难以对付,他们不通文教不懂礼仪,长此以往下去,南闽必然会成为危害大魏的毒瘤。

    “这……”

    朝臣们面面相觑,这南闽之事非一日之寒,要想解决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成的。

    闽地一直都是以穷困潦倒出名的,在嘉佑朝时,这闽地巡抚每年都要上折请求朝廷派下救济粮,方才使此地百姓不至于饿死。

    嘉佑帝为此头痛不已,而后在大臣的建议下,开通了闽地与周边列国通商的海禁,百姓们多了一条生路,自然也不会像以往一样只想着朝廷的救济粮过日子了。

    可是通商带来的不仅仅是富足的生活,还有观念的转变。之前闽地虽穷,可读书之风盛行,人们都希望通过入仕而改变命运。可通商之后人们发觉,培养一个读书人远不如将这钱拿去做生意来得更快。

    朝廷欣慰于南闽不再依靠救济过日子,却忽略了这背后的隐患。直至今日左相将十几年前的数据和今年的拿出来对比,众人才惊觉百姓们的心态转变如此之大。

    天和帝见众人沉默,便问:“难道我朝中竟无一人能解决此事吗?”

    “回禀皇上,臣认为,此事需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前往南闽等地讲学,让老百姓们有所顿悟。”

    “臣认为,光是讲学还不够,还要让南闽那边的提学司和县衙一同出面游说百姓,还要再多兴建一些私塾。”

    “……”

    大臣们陆陆续续出了很多主意,但这些主意听起来却都不是特别靠谱。南闽百姓依靠经商养活自己,在他们眼里,商道显然比儒道更加靠谱,他们的观念哪是大儒去讲几次学就可以扭转的呢?

    天和帝听了他们的主意,脸上却始终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情。

    “左相,此事是你调查的,你可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他决定还是听一听左相的,关键时刻还是老臣靠谱。

    “启禀皇上,老臣日思夜想,始终不得其法。”左相说道,天和帝刚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就听左相又说,“老臣虽没想到办法,但却想起个人来,此人才智过人,善出谋划策,若皇上将他召来一问,八成能想到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