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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们尽量速战速决,快点回来吧。 这话曹焕同意,可说归说,他俩又没长翅膀,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一月份后半是冬季中最冷的时段,曹焕和谭北海跟着来接他们的村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就这运动强度也没让曹焕觉得热,反倒越走越冷。山路行到一半,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看起来哪儿哪儿都是一样的,偶尔还能踢到一两个坟包,一开始曹焕还对那些个坟包鞠个躬说个对不起,到后来寒冷战胜了敬畏,伸手不见五指的想必鬼魂也看不见是谁踢的,他只想快点到村里,把双手双脚浸在热水中。 我们马上要到了啊,两位小兄弟再坚持一会儿,看到那边的亮光了吗,前面就是我们村啦。 带路的村民用手指了指前方,曹焕看过去,那边除了黑还是黑,哪里有亮光,这种环境下说这种话,难免有些吓人,他往谭北海那边靠了靠,紧贴着他走。 村长,您看大概还有多少路的样子? 快啦,再走个半个小时就到啦。 半小时?这可真是,千里眼啊,30分钟路程外的光亮也能看见? 曹焕碰碰他挨着胳膊的谭北海,轻声问道: 这个真是村长?我以为就是一般村民。 也可以这么说,这个村太偏僻,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出山去了,更没人愿意过来当村长,这位村长原本是这里的守山人,没人比他更熟悉这座山,舍他其谁。 哦你说我们这走了快两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有半小时啊,刚山脚那儿村长不是说上山只要一个半小时就够了吗? 那是村长按自己的脚程预估的。 曹焕懂了,闹半天还是他俩拖慢了村长的脚步,他再次看了眼手机地图,只见代表自己当前位置的那个小点,在一片空白里几乎一动不动。曹焕好奇了起来,他绕到谭北海身后,从自己的双肩包中将陈弥给的那卷地图抽了出来,接着手电的光摊开来看。 哇,我们弥勒厉害啊,哪儿弄来的这地图啊,你看,详不详细,惊不惊喜,还是纯手绘的。正当曹焕打算翻过来看看背面还有些啥时,他眼睛一下子睁大,惊呼道,标价1500??? 哎哟哈哈哈哈,这不是五六年前我画的吗!我当时想,哪天我们这山要是开发成景区了,就能用上了。我儿子,现在在县城工作,上回说是要帮我把这地图挂网上卖,没想到啊,还真有人买啊哈哈哈。 村长拿着手电筒过来看了一眼,摸了摸那落了些年代感的纸张,一脸怀念的表情,搞得曹焕都没好意思说这标价是不是过高了。 到曹焕真的能看见村里亮光的位置时,离真正进村还有将近10分钟的路程,他就看着那灯光似乎会后退一样,怎么走都不觉得有拉进距离。这小山村是真的人烟稀少,门口的碑界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着,曹焕站在村口,完全没有拨开云雾见月明,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感,那些个稀稀拉拉的灯光比站在山林深处打几个手电筒的光还要萧条,村道坑坑洼洼的,且两边虽有路灯,却没有一丝光照射出来。 这个报修好多次啦,很难弄的,最早是那种电线杆,从山下接过来,但是这山土质疏松,下个雨这些电线杆就都倒了,后来埋地下,山里小动物多,这里挖挖那里挖挖,咬断过好多次,现在他们在研究新方案,暂时就先不修啦。 那你们用电怎么办啊? 我们这山上啊,别的没有,就是风还挺大,地也广,我们自己建了个小型风力发电站,就在山顶上,供这些路灯是供不起,但这村里大部分都是老人,早起早睡也不太用电,够啦。 说话间,村长将两人领到了自己家里,即使是村长的家,也朴素得很,石头堆砌成一栋两层住宅,没有什么外墙装饰。 委屈你们住一晚偏屋,茅厕在大门旁边,这屋里有取暖器,不过功力可能不太足,你看我们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没有床啊什么的,就一个石头台子,不过被褥我都铺好了。 曹焕朝着村长指的地方看去,石头台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睡一人绝对是宽了,睡两人又肯定有点挤,他看向谭北海,就他俩这身高而言,估计到时候还得缩手缩脚的。 但首先,这意思是他得和谭北海挤一起睡? 曹焕是个习惯了一人睡的,家里的双人床随便他滚,睡觉没那么老实规矩,时不时还会踢棉被滚下床什么的,他倒无所谓,就怕谭北海受不住。 多谢村长。那,现在带我们去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家里吧。 谭北海倒是看起来没什么异议,他放下包裹,朝村长说道。 你们不先吃个饭? 回来再吃吧,很快的。 那好,你们等下,我去给你们拿几个手电筒。 曹焕从自己包里翻出采血器、滤纸、碘酒、棉球、防水袋和一次性手套,塞进一个小布袋里扎好口子,山上温度比城里低,他又拿出一卷围巾,把自己脖子连下半张脸裹住。 你饿不饿? 谭北海向曹焕问道。 饿是不饿,这一路上吃风都吃饱了,但我渴了,我们竟然谁都没想起来要带水,失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