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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动声色抹掉指腹的水渍,淡淡问:“哦?不是你,那施刑人是谁?” 阿枫被这一句反问问呆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瘦小,孱弱,一袭青衣,缓缓蹲在血rou横飞的阵法旁,阳光映在侧脸上,是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是他的脸。 可又不是他。 “不可能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怎可能做出凌迟这种残忍的事。”阿枫声音颤抖,泪不住向下落,如受惊的小猫一般蜷缩起身体,躲到床榻的最角落里。 “施刑人肯定不是我。”少年委屈极了。 叶诀叹气,走到床榻前,揉了揉阿枫的头:“本座没说施刑人是你。” 阿枫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 叶诀盯着少年迷茫无措的双眸,一字一句,无不真诚道:“你说你不是施刑者,那定然是真话,我自然信你。” 阿枫望着这副信赖的模样,一瞬间意识慌乱,眨了眨眼睛,挣开了叶诀压在他头顶的手掌,“若我所说的话是假……” “你没说过假话。”叶诀当机立断否决。 他看着少年被神识折磨得失落惊惧,双目泛红,心尖儿泛起一阵疼痛,好不容易把身体的病治了差不多,哪知道起了心病。 叶诀不顾自己身为堂堂大妖,竟被人拂脸面拨开了手掌,一把抓住少年微凉的小手,用自己手心的温暖去捂热。 “阿枫,万事随心而为。”他盯着少年的双眸:“不必纠结,不要多想。” * 叶诀刚走出卧房,一个转身便见到了小狐狸的身影。 “老大怎在阿枫房里呆这般久?”狐三问。 叶诀唇角紧抿,摇了摇头,身怀重重心事却不想说。 狐三只当厨房里的鸡腿全归自己,嘿嘿一笑便拐身下楼,想着赶快去吃干净,谁知叶诀咳了一声,叫住了他。 “狐三,吩咐小妖,莫要再提青松派的事,尤其在阿枫面前。”叶诀道。 小狐狸满脸问号回过头来。 叶诀眉间淡然,抄手对着回廊一丛清雅的竹枝,淡淡道:“阿枫把青松派的弟子生剐了。” “谁?” “阿枫。” “他怎么了?” “把青松派的弟子生剐了。” “谁把青松派的弟子生剐了?” 叶诀:“……” 叶诀差点气笑了:“狐三,本座说的还不够明白?若石室里非青松派弟子,换做你这只小狐狸,你现在已经被剁成了一堆rou酱。” 如此恐怖的形容,狐三一个激灵,红毛吓得纷纷立起,他比划着爪子,“阿枫他……竹竿大小的胳膊,叫他搬点东西都要喘三口气,我杀鸡他头都不敢抬,他生剐?” 小狐狸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家大人,半晌才张嘴:“老大,您、您不会吧……” 叶诀:??? “您不会把百年修为都传给阿枫了吧?老大您这是何苦!”狐三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叶诀黑脸,他这身修为,雷劫就劈掉了一半,上哪儿给别人传修为去? “一切都是阿枫自己做的。”叶诀正色道:“但他情绪不稳定,叫大家别多议论青松派,莫要提及。” 狐三堪堪回过神,接受了叶诀的话,但他仍不敢相信,小小一个阿枫,连饭都吃不了几口,竟然能生剐了别人,着实有些……残忍。 反正他腥风血雨了半辈子,听到生剐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阿枫的来历不同寻常。”叶诀点出关键。 狐三聪明,一句话便意会了,阿枫来历不明,如今失忆才乖顺无比,许是在危急下,暂时地恢复记忆,露出了本性。 危机接触,本性再度被隐藏,而又偏偏对此事存着模糊的印象,故而情绪不稳。 纵使这般,他仍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身后一阵寒意,没办法将阿枫与生剐两字结合起来,可回头望叶诀时,自家老大眉眼弯弯,心情很愉悦。 “老大很……高兴?” 叶诀被问到心坎处,眼眸一抬,微微偏头问狐三:“可曾记得去孤鹤峰夜袭之时,我同你说的话?” 狐三回忆昨晚的情形,老大与阿枫逛夜市归来本该高高兴兴,不想出卧房后却变了脸色,一路上不住地叹气。 “老大似感叹,说阿枫不好养?”狐三道。 “不是不好养。”叶诀眉间轻蹙:“我当时就想着,他连生人都不敢靠近,我得先解开他的心结,再然后帮他解开尸僵草的毒,又教他功法防身,这一通下来得几年的时间?何时我才能不再提心吊胆,能安心的让他在修真界中行走自如?” “现在我放心了。” “即便面对青松派艰险的困境,他也能应变,我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起码阿枫没吃亏。” 叶诀扶着栏杆,长舒一口气,大有崽子历尽艰辛后终于长大的欣慰感,忍不住自夸道:“果然是我的崽儿,一个个都不是俗物。” 这话似乎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可叶诀真真是放下了胸前的巨石,长出一口气,发自内心觉得欣慰和欢快。 兴致高涨下,不禁抬手搓了搓狐狸毛:“看看我这几个小弟,哪个放出去都能打倒一片。” 狐三突然被夸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是老大教得好。” 狐狸毛手感粗糙,但有趣,叶诀忍不住又揉了两下,厨房里炖着鸡rou,他不准备吃,回身想去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