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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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一个箭步冲上阳台,拿了自己的睡衣一头扎进浴室里。 她刚进去,春节晚会正好开播,姜新染没心思看,满脑子都是待会儿怎么自然地把这件事对顾若挑明。 自然不了。 又羞怯又激动的心情,哪里装得出自然来。 顾若比姜新染还紧张,洗完澡出来,坐在姜新染旁边,姿势乖巧得就像小学生上课认真听讲一样,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不知道的还以为晚会有多精彩绝伦不忍错过呢。 她有过一次教训,生怕自己会错意,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吓坏姜新染了。 姜新染如坐针毡,动来动去,和顾若比谁先沉不住气。 最终还是姜新染先沉不住气了,她故意把遥控器弄掉在地上,然后弯腰去捡,后背正对着顾若,抬得高高的。 顾若快把自己的膝盖攥破,没有动。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姜新染腹诽,认命地捡起遥控器,随手搁在茶几上,又作势头晕,往后仰到。 顾若眼疾手快地接住,时机正好,姜新染侧着,恰巧坐进顾若怀里,攀着她的肩头。 两人的眼睛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顾若屏住呼吸。 姜新染太好看,水润含情的一双黑眸,眼巴巴瞅着她,瞅得她心悸又彷徨,俏丽秀气的鼻头,只要顾若稍微凑近一点,就能亲昵地蹭一蹭,粉色的、水润的双唇微微打开,更是蛊惑顾若去亲一亲。 然而在顾若有所动作之前 姜新染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贴在她嘴角,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电视里正在播放让人尴尬的小品,但这时谁也顾不上看电视了。 顾若环着她的腰,托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姜新染被亲得喘不过气来,指尖抚摸着顾若的下颚角,声音轻细,又喑哑,带着一点等不及的哭腔:若若,我想要你。 顾若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呼出一口气,沉而粗,然后气息就急了。 两人抱在一起,一边接吻,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开了卧室的门。 后脑勺被顾若手掌护着,撞在枕头上。 姜新染两只手腕都被顾若压在头顶,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在自己上方的顾若,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压着的火苗,一双薄唇红得让人牙根痒痒。 那上挑的眼尾,勾着姜新染的心尖。 她动了动膝盖,顾若会意,低下头来亲她。 从嘴唇到耳根,蹭开她的领子,咬在她颈窝里。 开始动作温柔,然后顾若在牙齿磕在姜新染耳廓上,用气音问了一句:想好了么? 姜新染眼角发红,沾了一点泪,视线朦胧地看着天花板,细声细气地说:不后悔。 顾若便失了控。 这一年的最后一夜,顾若实现了自己想了六年的愿望。 这六年里,不间断地做梦,迷离的梦境,姜新染总是踩着轻盈的步子向她走来,顾若渴望地拥住她,心里干燥,燎原。 每每醒来,只有无尽的深夜与失望,穿着湿透的单衣,枯坐到天边泛白。 顾若真怕此时此刻也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但她又不相信这是一场梦,她想了姜新染六年,梦了姜新染六年,从没感受过如此真实的梦,也没有哪个梦,进行到了这一步。 这是她用想象无法弥补的领域,所以总是在前一秒梦停,人想象不出自己没经历过的事。 于是顾若更害怕这是一场梦,害怕自己醒来。 卧室的门没有关,客厅里,电视上的晚会仍在进行中,那个尴尬的小品早就表演结束了,现在的节目应该是一曲舞蹈,音乐是婉约的水乡风情,让人想象到烟雨蒙蒙的水上,一只摇摇曳曳的小舟。 脖颈向后仰到极致,头顶都撞在坚硬的木头上。 姜新染觉得自己此刻就陷在那小舟上,被暖融湿润的春雨包围着,要不为什么头顶的景色迷蒙又缥缈?又为什么视线一直摇晃不停? 只是春天的雨总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润物细无声的温柔,下一秒就成了雨打芭蕉,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落在身上,都有点疼了。 断了线的雨珠落在水面,钻进水里,以圆点为中心,泛起阵阵涟漪。 姜新染紧紧地皱着眉,咬住嘴唇,心里也泛起涟漪。 第五十六章 愿望(下) 那婉转流连的水乡曲调后来一直萦绕在姜新染的耳畔。 江波烟雨, 轻细无声,丝丝入扣地浸润进她的心骨里。 转眼间风大雨急,雨点拍在水面上。 波上轻舟更是摇曳, 姜新染被浪一阵一阵推着往前,陌生的经历让她害怕,她总觉得自己要坠下船去,然后被水淹没。 手指抓紧了顾若的胳膊,指节用力得泛白,睫毛不受控制, 轻微地打颤, 眼角沾了烟雨, 染上了桃花般的胭脂色。 除了害怕外, 心尖馋着,又有隐秘的期待,希望风更大、雨更急,把她和顾若困成一座孤岛,谁也别来救援。 她并着膝盖, 想蜷缩起来,又被顾若抱着, 打开。 她就像个娃娃,被顾若爱如珍宝地捧在怀里。 翻来覆去地弄。 时间变成了一个没有概念的东西,也没有意义, 甚至像被冻结了,一直停在这一刻。 顾若像一个永动机, 永远不知疲倦。 她的眼眸又黑又亮, 炯炯有神, 看起来快乐极了。 那么热切而忠诚, 让姜新染心都快融化了。 顾若吻着姜新染的额角,带着虔诚。 姜新染所有的愤愤全都咽下肚里,舍不得开口了。 算了,大过年的。 难得顾若高兴一回。 就由着她尽兴吧。 然而这代价,姜新染始终还是低估了。 姜新染咬着唇,眼前的画面一直像梦一样旋转。 她在混乱中挣扎地撑开眼皮,窗外的天空一直那么黑,仿佛太阳永远也不会再升起来。 她眼睛漉漉地闭上,转过头去,又被顾若强硬地捧了回来。 染染,你看看我。 顾若箍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哀求,那声音沉沉的,压在喉咙深处,沙哑得有些卑微了,听得人心里难受,又酸又疼。 姜新染撑起眼皮,眼角还挂着泪珠,一颗一颗,晶莹的。 顾若呼吸一窒,凑过去,卷进自己嘴里。 喜悦时流出来的眼泪都是甜的。 顾若咬着她的耳朵,胸膛被快乐充满,抑不住喉咙里闷闷的笑,震得姜新染耳根子发麻。 姜新染有点失神。 趁她怔怔的片刻,顾若眼尾勾着,猝不及防地用了劲儿。 姜新染呜的一声,咬着她的肩膀,在她怀里缩成一团。 明明是不满的,那猫儿似的轻声,却像一根火柴。 擦过顾若的心头。 顾若曾说,姜新染感受到的,不及十分之一。 姜新染曾以为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表达方式。 亲身经历,终于知道,是真的。 顾若的吻来得很凶。 那几乎不能算是吻,简直就是啃和咬,好不容易放开了唇,又蔓延到下巴,脖颈。 耳朵最遭殃,因为不仅有触感,听得也格外清晰。 姜新染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有了画面,顾若怎么用贝壳似的牙齿细细地磨着她的耳骨。 除夕夜,街上人烟稀少,但一栋栋耸立起来的高楼,一个个的窗户里,却是热闹非凡。万家灯火的团圆时刻,有谁不想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度过呢?大多数人辛苦一整年,就为了这点盼头。 大年三十的晚上,天空没有月亮,无从分辨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姜新染嗓子都哑了,哼一声就有点疼,全身的骨头就像被顾若全部卸下来又一块块地组装上,力气被抽干,手指都不愿抬一下,半阖着眼,眼角带着泪,喃喃地呜咽求饶。 有气无力地推拒着顾若。 到后来,姜新染感觉自己意识模糊,脑子里浆糊似的一团,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感觉顾若把她圈得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上意犹未尽地亲,又亲了亲她的脸颊,笑着说:染染,我现在死也值了。 姜新染听不得她说这种话,心里针刺了一下,皱着眉,想叫她大过年的别乱说,不吉利。 可姜新染实在抽不出一丝力气来动嘴巴,迷迷糊糊地往顾若怀里拱了拱,哼哼了几声。 我知道,我知道顾若拍着她的背,唇贴在她耳边,嘴角扬着,安抚她:我乱说的,不能当真,咱俩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时间过得那么快,能把姜新染抱在怀里,一百年顾若也嫌短。 染染,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真的,你摸摸我的心口,跳得多快。顾若眉梢眼角都带着餍足的喜意,把姜新染的手掌往自己心口上带,炙热guntang的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有力,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么?因为她空了二十五年,今天终于被填满了。 她一说话,胸口就震,心跳的频率尤为明显,姜新染掌心麻着,蜷缩手指,想收回来,又被顾若攥住,包在手心里。 姜新染疲惫得眼睛都睁不开,她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哆嗦,想好好对顾若发一通脾气,又想抱着她好好地享受此时的静谧温存。 其实一点也不静谧,客厅里的电视机音量巨大,听动静,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旧的一年只剩最后几秒钟,充满希望的崭新一年即将到来。 姜新染隐隐约约地回忆着,她们进卧室时,似乎晚会才刚开场。 没想到已经过了那么久,一台几个小时的晚会都已经到了尾声。 三、二、一!电视机里的主持人们齐声喊出最后一个数。 姜新染立刻与顾若十指交握。 染染,新年快乐。顾若在姜新染耳边呢喃。 姜新染努力睁开双眼,惺忪地瞅着顾若,眼尾闪动着笑容,用她嘶哑的声音也道:若若,新年快乐。 这是姜新染长这么大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年。 在旧年的最后一天,她和她的顾若解开了所有矛盾,消除了所有隔阂,她终于了解了顾若这些年受的苦,她们之间真正做到了对彼此没有隐瞒。 真像某种结婚誓言。 想到这里,姜新染脸上红晕深了些。 若若,你喜欢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么?她笑得眉眼弯弯。 顾若心跳漏了一拍,很快又忍不住压着她亲,嘴角里溢出几个字:喜欢,太喜欢了 顾若这辈子,再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礼物。 最后顾若抱着姜新染,两人一起去洗澡。 姜新染腿软得站不住,只好一直挂在顾若身上。 两人共用一个花洒头。 顾若的气息始终有点不稳,但看到姜新染眼底都泛起了淡淡的青色,于心不忍,没有再做坏下去。 洗完澡,顾若把姜新染整个人用大浴巾一裹,直接抱起来,没有回她的卧室,而是进了姜新染那间卧室。 顾若的那张床已经凌乱得不能睡人了。 躺在床上,关了灯,一切重归平静。 顾若的心潮久久不能平复,她睡不着,侧身支起脑袋,一双眼亮晶晶地端详着姜新染的睡颜,怎么看怎么觉得欢喜。 一直到清晨六点,天已经蒙蒙亮了,顾若才蹑手蹑脚地起床,为劳累了一夜的心上人做早餐。 顾若兴奋得一夜未睡,却一点也不觉得困,头脑清醒敏捷,回味着昨晚。 满足只是暂时的,年轻气盛的一颗心,总是饿得很快,尤其是尝过美妙绝伦的滋味以后,比没有尝过更难安守悸动。 临渊习俗,大年初一的早上要吃鸡汤面,寓意新的一年和和顺顺。 鸡汤是昨晚就煨好的,只需舀出来煮上面条就行。 姜新染经过一晚上的体力消耗,腹中早已空空,被鸡汤的香味勾醒,睁眼之后,想动一动胳膊,肌rou的酸痛让她深深皱起了眉头。 经过一晚的休息,非但没有好转,全身骨头和肌rou的酸疼感愈发明显了,尤其是两条腿,连小腿都像要抽筋了似的。 姜新染扶着腰,嘶了一声,毫无缓解作用。 可恶的顾若,她还能叫人么?简直就是头牲口! 姜新染想要掀开被子,一打眼儿,瞧见被褥下面的情形,目瞪口呆片刻,红着脸,又把被子给盖回去了。 惨不忍睹。 姜新染只能想到这个词。 要说下巴上、脖子上的印子,姜新染能理解,毕竟这时候她还清醒。 可是腿上的而且是很 她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昨晚喊得太久了,姜新染的嗓子疼得厉害,张了张嘴,还没发生,脸就已经皱成一团,没办法,只好裹着被子下床。 姜新染龇牙咧嘴地下了床,像个老年人似的,手撑在后腰上,佝偻着打开衣柜,随手找了件宽松的睡裙,套上,出了卧室。 出门时她疑惑了一下,昨天是在自己卧室睡的么?怎么好像是在顾若的卧室? 身体的酸痛让她无法思考,只好放弃了,随意地想,大概是自己记错了。 她最后的记忆是和顾若互道新年快乐,后来都不能叫睡过去,几乎是晕死过去的,脑中一片黑暗,什么印象也没了。 刚走到门口,顾若正巧做好了新年的第一顿饭,准备进卧室叫醒姜新染。 两人正巧撞了个脸对脸。 顾若的脸陡然映入眼帘,姜新染没有做好准备,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 混乱中扫了顾若一眼,低下头去,耳根子透红。 脖子上还有顾若的牙印。 顾若深深地望了一眼,心情大好,染染,新年好。 新新年好。姜新染紧张着,话都说不匀了。 早饭做好了。顾若说。 知道了,就就来 顾若点点头,转身。 姜新染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越过那一步之后,原以为两人的相处会变得坦荡,可看到顾若,反而内心说不出的躁动和羞耻,比从前还要厉害。 连看她的漂亮眼睛一眼,心头就小鹿乱撞。 第五十七章 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