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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凌与回头,有些疑惑:“是很好,怎么了?”

    贺摇清就像没有发现他的疲惫,只顾着自己顺心似的,声音不紧也不慢:“所以,我想要看你舞剑。”

    这话突兀且毫无征兆,就像是平坦的道路上陡然出现的断崖,只会让人感到不解困惑。

    ——“好啊。”

    谢凌与重重闭了下有些沉重的眼,打起精神,重新拿下了刚被搁放好的凝霜剑,转身往屋外走去,语气轻松,没有丝毫不愿,就好像这件事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一般:“说起来,我还从未为你舞过剑吧?”

    “平日你练剑倒是见过的。”

    “那可不一样。”

    贺摇清站在檐下,看着谢凌与缓缓抽出剑来,举剑行礼,剑鞘如墨,夜色亦如墨,剑身若光,清辉也洒了遍地,至明至暗间,恍若与阴阳也交织在一起的,是这人身后的一轮明月。

    长剑如芒,气势如虹,一剑已出,二剑及至,身随剑走,剑招迅疾。

    长风浩荡,衣袂翩跹,足不沾尘,欲乘风归去一般,竟湛然若神。

    贺摇清定定地看着他,淡淡的银辉从天上落下来,就像是铺天盖地地下了一场细碎的雪,这雪缓缓下落,便落了他满身。

    可那凝霜剑刃若秋霜,凝着冷冽寒光,像是能斩断月芒。

    谢凌与舞完最后一招,又挽了个剑花,便顺势收了剑,转头看向贺摇清,却发现这人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凝霜,好似上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般,哪怕眼中酸涩也不曾眨眼。

    离得有些远,所以他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以为他是喜欢,于是谢凌与看着凝霜剑上滚动的月光,突然便想起了他刚得到这剑的那个下午。

    禁不住笑了笑,眼角眉梢便荡开了一片温柔的月色,往屋檐下的贺摇清走过去:“你看这月光洒在剑上,像不像摇下了道道清辉?”

    贺摇清回神,垂眸掩下了眼中的神色,和谢凌与以为的截然不同,那眸中非但分毫没有喜爱,反而充斥的是一片阴冷漠然。

    他不知晓谢凌与说这般话的真正意思,又实在对这把剑厌恶至极,就开口说道:“不像。”

    谢凌与顿了顿,最后笑笑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你一直看着凝霜,喜欢它吗?”

    贺摇清藏在衣袖中的手缓缓握紧,面上却好似古井无波,甚至带上了微微笑意:“怎么,若是说喜欢,你还能把这把剑送我吗?”

    这实在是不像他往日会说出的话,谢凌与惊讶之余,只以为他今晚是因为难过的缘故才会如此,于是再开口时便带上了几分轻哄之意:“凝霜是许叔给的,再转送当然不妥,旁的剑你若是想要,我都尽力为你找来,好不好?”

    不是你手上的这把凝霜,就算是再好上百倍千倍的剑,又有什么用呢?

    贺摇清扶了下身旁的柱子,抬眸看过去。

    谢凌与恍然看见这人定定地看着自己,眉目之间竟带上了一层深深的疲惫,说得话却让他一点儿也听不懂:“不给我,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不等他答话,贺摇清却不欲再多说,他其实也没想过谢凌与能把凝霜给他,可不知为何刚才还是那么问出了口,转身往屋内走去,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话。

    “夜深了,你明日还要早起,快睡吧。”

    的确,这夜实在是太深了点。

    谢凌与看着他脱了外衣,洗漱净面,在塌上躺好,才进了书房。

    贺摇清却一直睁着眼,直到听见书房窸窣声止,又停了一会儿,才轻轻从床下暗格拿出了一炷香,香燃得很快,他也同样很快听见了谢凌与越发悠长的呼吸。

    今日花得功夫比往日要少很多,可见那人是真的疲倦得狠了。

    若不是方伯的这香,两人每日都呆在同一间房里,这么久以来又怎么可能不会被谢凌与发觉呢?

    贺摇清起身走到桌案前,拿出一张信笺,提笔写下了什么东西,小心折起,又打开窗户,在窗柩上敲击了两下,动作很轻。

    转瞬间一道黑影闪过,他面前便跪了一个穿着深衣的男子,这男子头颅低垂,简直快要触及地面,未被黑巾遮盖住的半张脸与之前的人是如出一辙的苍白透明,眼中空洞,不含半分神采。

    这简直不像是一个有血有rou的人类该有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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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等你找我

    往后几日,贺摇清在私下里的一切布置动作,谢凌与当然是毫不知情。

    但这人眉目之间缭绕的若有若无的疲色终究还是看得出来的,多少次不经意回头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一晃而过的全是凝重复杂,似乎还带着微不可见沉色冷意,四目相对间却又收敛了神色,让谢凌与看不懂,亦看不分明。

    可贺摇清不愿说,谢凌与也只能不问,想着最起码要让他在夜里能睡个好觉,就默默地跑遍了城中各大医馆,不知换了多少安神香,却好像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当然不知道自贺摇清住过来以后,那些每晚都飘荡在房里的安神香气,亦不知晓他因此睡沉之后贺摇清却毫无影响的面庞,连那香对这人都一点用没有,这些略显拙劣的药方又怎么能对他起作用呢?

    就算再加上几倍药量也会依旧如此,何况他还谨记着医师的嘱托,丝毫也不敢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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