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页

    但走了一会儿,陆采渐渐发觉有点不对劲。

    水滴声已经很近了,好像就在耳畔,走了几步,又到身后了。

    他低下头又走了几步,发现泥泞的地上没有脚印。

    一向洁癖的陆采甚至发现,连泥巴水都没带出来。

    就好像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步都没迈出去。

    陆采还没看明白这究竟是什么路数,耳畔的水滴声突然变动了方位——

    自己刚刚在留意脚下,没有动作,所以这次的水滴声动……是有东西过来了。

    雾气里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它的身躯好像有点沉重,带动哗啦的水声,随即重重地落在地上,鱼腥味一股一股涌过来。

    陆采想了想,用力跺了跺脚——嗯,声音差不多,应该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上岸了。

    而那东西听到陆采跺脚似乎也愣了愣,然后停下了动静。

    陆采转身朝那个方向转过身,抬眼凝视了一会儿,心想,不主动啊。

    没事,来都来了,他可以主动。

    于是陆采拔出腿,这次他发觉,他带出脚印和泥巴水了。

    ……这挺欲擒故纵的。

    陆采无谓地抿了抿嘴,大步朝着刚刚声音的方向走过去,穿过层层浓雾,终于看到了不同的景色。

    水潭边,穿着秀禾式样婚服的女人背对着陆采,她的下半身浸在水里,一头黑发披在背后,湿漉漉地滴着水。

    开始那些滴水的声音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等到陆采靠近才听到很低的呜咽,好像在垂头啜泣。

    陆采在她身前大概一米的地方站定没有再前进,目光落到对方身上,看见对方头上滴下来的水颜色赤红,落在泥泞的水潭边把她周身一圈都染得诡谲又醒目,红得和周围昏暗的雾气格格不入。

    他勘测出来的肖玉的方位就差不多在这附近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那必然不可能,不论是从五感还是理智上分析都不是,对方身形匀称,怎么看都是成年人的体型,和肖玉那种十六七岁的姑娘不同。

    那会是谁?陆采心里隐隐有个猜测,皱起眉头一时间没动静。

    对方好像是见陆采没继续向前了,哭声响了一点,但仍旧很克制,收收掩掩,像在惧怕什么。

    四周静悄悄的,陆采偶尔抬眼,能看到浓雾里好像有什么出现了,但他这个时候不太方便释放灵力探查,以免惊到眼前的人。

    他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干嘛。

    可能是陆采太沉得住气,哭泣的女人终于有点哭不下去了,她的声音渐弱,下半身在水里不安地搅动起来。

    而同时陆采发现周围的气流转动速度变快了,好像有什么在他们头顶窥探这一切,不满地催促。

    陆采心想那行吧。

    他脚步动了,习惯性地把左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以方便在敌人没发现的时候已经掐好手决,然后挥拳就是一记绝杀——

    当然,现在只是作个准备。

    他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叫道:“张雪。”

    穿着嫁衣的女人终于停下了啜泣,她周围的雾气好像也跟着停滞下来,只剩发梢滴水和谭水里搅动得双腿还发出哗啦的声音。

    寂静的空间里,水声仿佛凝成实体,给人十分冰凉的通感,令人耳后的皮肤发麻。

    女人身体没动,头部极度不协调地缓缓转过来,就像头身分离似的露出一张苍白但是清秀的面庞。

    唯一鲜红的是她的嘴唇,好像为了映衬这是一桩婚礼而故意用口红抹过了,结果不知道被什么擦了下弄坏了扮相,看起来好像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

    但陆采只看随便看了一眼就没观察了,他心中在意的只有,果然是她。

    “张雪”僵硬地牵动起嘴角,露出一抹勉强算得上柔美的笑:“是你啊。”

    她的嗓子里好像含着水,让声音听起来好像含着气泡,有低频的咕噜咕噜声。

    陆采没搭话,对方继续温柔客气地笑道:“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大婚。”

    陆采还是没说话,他甚至在心理想,如果对方一直要这么客气下去,他可要回去睡觉了。

    “张雪”顿了顿,见陆采始终不上钩,终于慢慢抬起头,对他露出一抹脆弱的神色:

    “可以帮我扭一下头吗,它歪了,转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一口气更了三万,眼花!

    没签约之前,大概会每周更1-2章(说的好像一定签的了一样),鞠躬!

    第11章 好福气

    陆采慢慢挺起了腰背。

    他脑海里浮出一个“?”

    因为本来以为张雪会让自己把她从水潭里拉出来,等自己真的伸手,再把自己拖下水。

    结果对方好像生怕自己看不出她有问题,重点请求了把脑袋转回去。

    转不回去才是正常的,正常人……会把脑袋转到几乎180度吗?

    陆采的沉默引来张雪更诡异的笑容:“为什么不说话呀?你是觉得我找你搭话太轻浮了吗?”

    说话间,她喉咙里的气泡声越来越明显,有一种整个人被按在水里还要挣扎说话的感觉,她下半身的水塘里也不安分地鼓动起水泡,像有什么在翻腾着。

    陆采皱起眉头嫌弃水溅到自己,但他刚刚稍微退后一步就觉得好像踩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