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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长空盯着正己镜上的魔藤面色沉凝,几乎阴沉得要滴出水来:“这是未完成最后一步炼魔的附魔秘术!”

    玄清上尊脑后的清风明月法相骤然狂风大作:“封黎欺人太甚!”

    百里长空闭了一下眼,寒声道:“未必是封黎。”

    一时间,最为平静从容的竟是大长老万长青。

    石镜上,魔藤依然在成长,直至几乎占满了石镜镜面才堪堪停了下来。

    在魔藤停止成长的瞬间,石镜镜面上散发出朦胧的青光,笼罩向大长老万长青。

    万长青面露挣扎。

    百里长空掐诀,一串赤色符箓自他指尖流出,缠向万长青,将欲要躲闪的万长青定在了原处。

    柔和朦胧的青光瞬间将万长青裹在了中心。

    万长青陷在青色光华里,微不可察地挣动了一下便安静下来,平平无奇的脸上,神色忽而迷茫,忽而狰狞。

    墨色藤蔓状魔纹自法袍衣领处钻出,渐而爬上定格于平静的脸颊。

    暴露在外的魔纹骤然遇到青光,便如同遇到了天敌,欲要缩进万长青的皮rou骨血里,却被一点一点,硬生生地拽离了万长青那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

    墨色“藤蔓”如同游蛇一般在青光里乱窜,却始终未能逃离青光的禁锢。

    随着魔纹一点一点地被剥离,万长青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数千年的光影在眼前浮动,他仿佛又回到了初入山门,意气风发的样子。

    回到了择定洞府,发现那上古玉简,雄心壮志的时候。

    万长青抬手看着掌心里如何也无法消退的魔纹,嘴角弯出一汪苦意:“时也!命也!”

    他以为他得了上古奇缘,长生大道有望,却不想大好仙途正是毁在了这一份“奇缘”之上。

    霜华上尊悲从心中来,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师尊……”

    大长老万长青抬眼看向霜华,轻笑:“丫头,莫哭。”

    霜华上尊咬着唇,使劲憋着眼泪,眼尾的泪珠依旧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大长老万长青轻叹一声,目光落在百里长空身上:“师兄。”

    百里长空紧绷着脸,一语不发。

    万长青无奈道:“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三千余年,你与我争掌门之位,夺门内权势,抢门内资源……”百里长空恢复了风淡云清的模样,声音却有些哑,“给我填了无数麻烦,就想这般撂挑子走人?”

    万长青平平无奇的眉眼染上笑意,便多了无尽风华:“师兄还是这般记仇。”

    “莫得良心。”百里长空笑骂,“我若是记仇,你能安安稳稳执掌玄远殿这么些年?”

    万长青莞尔,朝着百里长空略一欠身:“修道三千余载,被魔意侵扰了心智三千余年,全赖师兄包容,我才安稳修行至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我万事皆可舍得,唯有座下几个不省心的弟子放心不下。”

    “三师兄若是放心不下便自己看顾着。”玄清上尊清清冷冷的声音骤然在殿中响起。

    万长青摇头:“只能将他们托付给师兄和师弟了。”

    玄清上尊禹星辰动念放出一对洁白的羽翅法宝:“有正己镜在,有大师兄看顾,三师兄总能撑些时日,我这便杀上万幽谷,将那封黎擒来!”

    万长青摊开手掌,将被魔纹布满的掌心朝向禹星辰和百里长空:“来不及的,而且……”

    百里长空盯着万长青掌心里的魔纹,一双法眼仿佛淬了毒,恨不能将那施展附魔秘术的人挫骨扬灰:“而且这附魔秘术并非封黎所为,三千年前他才刚入门,尚不能施展这秘术。”

    “幽冥宗前任大长老伯玄尊主,惊才绝艳,傲视群魔,若不是三千年前那一场变故让他销声匿迹……”万长青笑意里染上庆幸,“我恐怕早就沦为傀儡,不知做下多少有辱师门的错事了。”

    “伯玄已经殒落了。”禹星辰陈述。

    万长青摇头:“不,若他当真身殒,这魔纹不会在我道体上成长至如今这般规模。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施展秘术,瞒过了所有人,依然苟活于世。”

    “而且,我心中有所感应,伯玄即将归来,眼见便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说着,万长青收拢掌心,不动声色地将丹田内的真元逆行,“掌门真人,弟子入门三千余载,无一建树不说,还给门中平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愧对师门。好在祖师护佑,正己镜前及时令我神思清明,尚且来得及扼杀这一场劫难,送那伯玄尊主合规天道。”

    万长青转身,透过紧闭的大门望向殿外,仿佛要将云台十峰的模样印进真灵里:“今生无悔入太清,愿来生有幸再入仙门,得师兄庇护。”

    百里长空微微色变,掌中金龙索瞬间卷向万长青,却依然晚了一步。

    连绵青山分崩离析,万千鸟兽化作虚无。

    玄门上尊之法相溃散,撕裂了虚空。

    骤然而现的空间裂缝吞噬着紊乱无序的灵机,吞噬着灼灼青光,吞噬着清光中游走的墨色魔藤,吞噬着与魔藤相连的血rou之躯。

    殿中诸位上尊尚不及反应,太清派大长老、玄远殿殿主万长青就这般殒落了。

    百里长空脸色瞬间铁青。

    一双玉白的手,在空中虚抓数次,总算于掌中凝出了一点真灵:“你连仙途都舍得,又怕他伯玄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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