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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还要凤如玉相助,小师妹那任务必不简单。

    蒙焱板着凤如玉的肩,正色问:“你且与我说实话,小师妹那任务可是十分凶险?”

    凤如玉抬手,指尖点在蒙焱眉心的竖纹上,漫不经心地说:“想太多,当心早生华发。”

    蒙焱攥住凤如玉的手,追问:“若无凶险,何须你来相助?”

    真是眼盲心不盲。

    凤如玉盯着蒙焱眼前青纱,演出一脸真诚:“妙歌打小就是个路痴,偏偏此次她接的任务需得遍寻九州秘地,我只能随她同行,帮她卜个吉凶,辩个方位。”

    这话蒙焱半拉字都不信。

    然而,任蒙焱如何套话,追问,凤如玉都咬定了他只是给凤妙歌做人形罗盘,任务绝无凶险,只叫蒙焱照拂他外甥。

    蒙焱无奈,只得压下心底的疑惑,应下凤如玉所求。

    凤如玉心满意足。

    仿佛那任务当真不紧要,足足在朱雀峰盘亘了一年,才动身前去与凤妙歌会和。

    自凤如玉走后。

    蒙焱便每日替凤如玉卜上一卦测吉凶,卦象始终大吉,就有些信了凤如玉信口胡诌那些话。

    直至他修为大涨,成就洞玄,才卜出了真正的吉凶——卦象大凶,命劫难渡。

    他得离山,去救他。

    *

    凤如玉没想到他还能活过来。

    他以为在他被封黎炼成弑亲人傀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道消身殒了。

    然而,在他看来冷心冷肺的爹,竟拼着自戮天凤封印了他;在他看来只是有几分天赋的老古板蒙师兄,竟然拼着性命不要、拼着神魂溃散,自封黎的心魔分1身那夺回了他被拘禁的那一缕神魂,还为了他与太清执掌百里长空做了交易。

    让他得以复生,继续问那长生大道。

    只是,他活了,蒙焱却不见了。

    凤如玉伤好了也不提离开太清之事,留在太清却也不去凤元九的道场与家人相聚,只整日里在朱雀峰上守着。

    日日盼,夜夜盼,唯恐君归迟。

    然而,凤如玉望穿了一双眼,也没能盼到蒙焱归来,反倒是捡了一只“好吃懒做”的狗。

    那狗通体乌黑,双眸空洞。

    看着它,凤如玉总能想起蒙焱来,心念一动,掐指一算,便顶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破天荒地允许“带毛的”狗崽子留在了他身边。

    甚至耐不住“狗崽子”呜呜咽咽的撒娇,赶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近“狗崽子”身的童子,开始亲自动手投喂、梳毛、洗澡、铲屎。

    也不知道凤如玉哪里来的耐心。

    不光自己动手“伺候”“狗崽子”,还纵容着“狗崽子”爬上云床,钻进他怀里“同床共眠”。

    简直震惊了太清十峰。

    凤妙歌出关之后,便杀到朱雀峰上看热闹,追着凤如玉问:“三哥,你不是最烦这些带毛的东西了吗?”

    说着便要去抢凤如玉抱在怀里的狗崽子,“难不成这只狗崽子是什么远古奇兽?”

    凤如玉瞬移躲开凤妙歌的手,不紧不慢地道:“我转性了不行?”

    凤妙歌悻悻地收回手:“瞧把你宝贝的。”

    凤如玉笑而不语,却将主权宣示了十足,任凤妙歌用尽了手段,也能没摸着“狗崽子”一根儿毛。

    气得凤妙歌叫嚷着要去找他们的爹告状,拂袖离了朱雀峰。

    遥遥看着凤妙歌架云远去的身影。

    凤如玉掌上裹着灵力,没轻没重地撸“狗崽子”的毛,自言自语:“死木头再不回来我就不等他了,带着你这只狗崽子,咱们一人一狗去闯九州,可好?”

    “狗崽子”呜呜咽咽,奶凶奶凶地叼住了凤如玉的手掌,却没真的下嘴去咬,只在凤如玉细嫩白皙的手掌上磨牙。

    凤如玉皱眉。

    拎着“狗崽子”后颈的皮rou提到眼前,盯着那双空洞的眼,轻斥:“规矩点,不然把你炖成狗rou火锅。”

    “狗崽子”耷头耷脑垂下头:“……”就还真有点怕。

    凤如玉幽幽地盯着“狗崽子”头顶的毛看了片刻,又说:“巴掌大的小东西,恐怕不够一锅炖的,得把你养肥点。”

    “狗崽子”浑身一抖,扑腾着小腿扒到凤如玉肩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凤如玉的嘴角。

    凤如玉哼笑一声。

    反手把“狗崽子”丢到地上,不紧不慢地说:“在这等钟灵毓秀之地,你若都不能开得灵智,便只配被一锅炖了。”

    “狗崽子”呜呜咽咽,迈着小短腿咬住凤如玉法袍的袍摆,窜上凤如玉的肩头,在水蓝色的法袍上留下了一串乌黑的爪印。

    凤如玉嘴上说着要把“狗崽子”炖了吃rou,然而,直到“狗崽子”壮得跟牛犊子似的,也没见他真架锅杀狗。

    凤如玉嘴上说着要带着“狗崽子”一人一狗去闯九州,然而,直到凤元九和康玄一双双飞升,直到秦长生也飞升上界。

    他依然带着“狗崽子”等在朱雀峰上。

    这一等就是千年。

    凤如玉倚着“狗崽子”,遥望云海,轻笑:“千年光阴流转,这朱雀峰上的瑞禽吉兽都子孙满堂了呢。”

    “狗崽子”歪头,用下巴蹭蹭凤如玉的头顶,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凤如玉阖眸,摩挲着五帝钱演算着天机,懒洋洋地长叹:“千年了,够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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