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明姝皱眉,好奇道:我瞧见过红色的。 赵家宗族内娶亲,阿嫂便是红色。 司衣回道:高嫁低嫁是为不同。 明姝凝眸,我自己可以改动吗? 当然,随陛下心意。 明姝立即开怀,你先回去,朕自己琢磨琢磨。 司衣俯身退了出去,走过许久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陛下是想做什么? 明姝自己删删改改忙至后半夜,拾星进来劝解:陛下,时辰不早,明日还有早朝。 朕再看看。明姝持着画笔迟疑下来,想到长公主高尘的气质后就开始嫌弃嫁衣,动手又将方才的样图撕了。 忙碌一晚上,又是白忙。 躺下后,辗转难眠,至三更的时候又爬了起来,令人去召司衣。 拾星闻讯后也跟着起来,揉着睡眼,小心道:陛下,司衣想来也安置了。 三更半夜不睡觉,陛下精神真好。 明姝依靠在软榻上,手中拨弄着长公主送的桃木簪,心思不定,望着外间的黑夜,沉凝道:长公主呢? 拾星叹气:长公主也早就睡下了,您不如再闭了会儿眼,再过不久就能见到长公主了。 皇帝性子尚算好的,从不会无故闹腾,按时就寝,今夜这是怎么了? 明姝闻言后叹气,道:那朕自己静静。 拾星哪里敢让她自己一人待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陪着,硬生生地熬到五更时分。 皇帝精神奕奕,可怜她困得站着都能睡着了。 等皇帝离去后,她就立即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长公主。 长公主将她安置在皇帝身边,不为监视,只为皇帝的身体。 **** 今日早朝气氛低沉,康平县主呈上官银失踪的证据,最后直指荣昌侯。 荣昌侯立即大呼冤枉,陛下明鉴,臣是为明帝办事,明帝暗自吩咐臣去挪了官银,臣、臣不敢违抗。 皇帝垂眸,在龙案下把玩着桃木簪,并没有去在意。 她不说,自有人去反驳。 康平县主直言:明帝已驾崩,你说什么都可以,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是明帝的旨意。中书令,你可曾接到旨意? 中书令徐徐摇首,冲着皇帝揖礼:臣不知。 荣昌侯急得不行,官银是为招兵,现在说了,他还会多了一重谋反的罪证。前有狼,后有虎,他踏入困境里了。 明帝自己作死还要拉上他作垫背。 陛下,臣知错了,还望陛下饶恕。 明姝这才抬眸,徐徐道:收入大理寺监牢,其他人退朝。 其他人牙口不敢开,荣昌侯是明帝党羽,注定走不了多久。 下朝后,明姝留下长公主,两人一道去了暖阁。 孙太后知晓后,自然又朝着安太妃甩了脸色,后者闷闷喝茶,我管住我女儿,你管住你女儿,互不相干,你朝着甩脸子也没有用。 长公主若拒绝,皇帝会念念不忘?孙太后气得脸色发白。 安太妃无动于衷:我当初也拒绝你了,你怎地还来找我? 能一样吗?孙太后脸色一红。 安太妃淡淡道:哪里不一样? 孙太后说得说不出话来了,手指着安太妃的脑门:养女不孝。 你养女就孝了? 呸 安太妃摸摸自己的脑门,极其平静道: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别气了,我带她离开洛阳,成不成? 不成,明姝还不能独挑大梁,长公主一走,洛阳必乱。孙太后拒绝道,她虽气也极为清楚,明帝胡闹留下一堆烂摊子。 安太妃露出无奈的神色:走都不成,留下碍你的眼睛,孙苏羽,你脑子里浆糊吗? 安南书!孙太后拍桌骂道。 接着拍,你自己管不住女儿罢了,每次都来找我,惯得你。安太妃睨她一眼,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她二人日日见面,只会感情加深,你有本事让秦棠溪离开,没有就闭上嘴巴。 安南书,你胆子大了。 早就不想忍你了,得寸进尺。安太妃看了外间一眼,天色晴明,朗朗乾坤,情之一事,本就不讲道理。 她曾经讲过道理,最后还不是败了。 **** 安太妃离宫后,明姝与秦棠溪两人在暖阁一楼窗下对坐,明姝一夜未睡,精神也很好。 刚说几句话,宫女就慌慌忙忙来传信:陛下、殿下,太妃与太后争执几句,太妃离宫,太后气得在殿内砸了摆设。 两人一惊,明姝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秦棠溪心明如镜,淡然道:大概是太妃的错。 明姝不解:为何是太妃的错? 嗯,就是她的错。秦棠溪坚持道。 太妃脾气不好,但在孙太后面前脾气是最好的,太后说什么她听什么,从不会回嘴,今日必然是回嘴了。 可不就是她的错。 阿姐,你知晓内情? 不知晓。 明姝皱眉:不知内情怎好断定是太妃的错?太后对你我的事情一直不讲理,是不是因为此事? 太后与太妃对这件事一直持有不同的态度,但太妃在明面上不会表态,久而久之,太后的气焰就很嚣张了。 不管她二人。秦棠溪示意明姝别在意。 明姝不肯:不管可会出事?若是太后将麻烦丢在我们这里,那岂不是殃及无辜? 不会,太妃知晓分寸。秦棠溪笃定道,她的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前些年她不明白,只当母亲对自己不在意,后来才明白。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敢在意。 那首晨昏并非是母亲一人所作,而是她与太后一道完成。 两人三十多年的感情岂会因她们的事而分开。 明姝却道:一人一味忍让也是不好。 哪里不好?秦棠溪好奇,对面的皇帝眼下有些乌青,眼睛却尤为明亮,她这才意识到皇帝没有好好休息。 明姝一本正经道:纵容过了头,只会让一人受尽委屈。 秦棠溪瞧她一眼,道:陛下觉得自己受尽委屈? 好像是的。明姝顺着台阶下,面色带着几分娇柔,想当然就要伸手攥住长公主的手。 然而秦棠溪收回自己的手:觉得委屈就受着,臣也有小性子。 明姝摸了空,悻悻道:我去劝劝太后? 随陛下。秦棠溪起身道。 你怎地就走了,我还有许多话说呢?明姝急道,好端端地为何要走。 秦棠溪回道:陛下告诉臣太妃受尽委屈,臣回去安慰母亲。 明姝目瞪口呆:我没有这么说。 **** 长公主离开暖阁后,未出宫门就收到拾星递来的消息。 皇帝昨夜一整夜辗转难眠。 秦棠溪停住脚步,思考一番后又朝着宫内走去。 那厢的明姝去庆安宫给孙太后请安,一踏入宫门就感觉今日气氛不对。 往日进来,宫人都是神采飞扬,今日一个无精打采,就像是霜打了一样。 入殿后,孙太后躺在软榻后,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宫女站在一侧,大气不敢喘。 太后这是这么了?明姝缓步靠近,摆手示意宫女都退下去。 见到救星后,宫女欢天喜地,忙行礼退了出去。 孙太后眼睛都不睁,气息不匀,扶额露出痛苦的神色,陛下怎地过来了? 宫人来太后生气,朕来看看,您这是怎么了,同太妃置气?明姝淡笑。 笑意传进孙太后的耳朵里,孙太后就直接睁开了眼睛,陛下来看笑话的? 那倒不是,长公主匆匆出宫,说太妃要回山上,回去打点行程。 她要走了?孙太后怒气陡然消了,看着明姝的眼色都变得柔和起来。明姝好笑:太后若觉得憋闷,朕陪您去行宫玩上几日? 陛下想玩就自己玩去。孙太后又合上了眼睛,不愿与她多说话。 明姝却道:太后怎地恼了,春日踏青也能散心,您整日在宫里也是无趣,深宫寂寥,不如出外走走。 不去,陛下回去吧。孙太后语气复又凌厉起来。 明姝叹气:也罢,长公主说太妃午后就走,横竖朕今日无事,不如同您去一趟长公主府邸? 不去。孙太后依旧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安太妃:我也很无奈。 第68章 出宫 孙太后性子看似柔软,遇事却很倔强,无论明姝怎么劝都不肯应承。 明姝无奈,只得自己一人离去。 回到太极殿后,长公主也回来了。 两人抬眸对视一眼后都露出无奈的神色,明姝先道:太后还在气头上,晚些时候我再同她说说,你怎地回来了? 陛下近日忙些什么?秦棠溪的目光停留在明姝的眼睑上,故作惊讶:陛下眼下一片乌青,昨日没有睡好? 昨日明姝沉吟,小脸上涌现一抹无奈,欲言又止,阿姐,我 怎么了?秦棠溪的心被她高高吊了起来,遇到难事了? 算是,你见过嫁人吗?明姝小声道。 许久没有听到她软软的声音,秦棠溪一时间微有几分诧异,但很快就适应过来,笑道:见过皇室娶亲,民间的嫁娶,没有见过。 明姝也是,她自小就跟着长公主后面玩,进出多是官宦府邸,民间婚嫁只在书上见过。 但你想见,也是可以,陛下换身衣裳,臣带你去见见。 现在?明姝惊讶。 秦棠溪笑着点头:对,就是现在。大魏婚嫁在晚间,陛下换身衣裳出宫,或许还能见到。 好,且等等我。明姝快速点头,提着裙摆就小跑着回寝殿。 一路跑得飞快,后面宫人内侍都追不上去。 换过衣裳后,两人悄悄出宫。 婚礼也为昏礼,因此,都在黄昏时举行。 马车在巷口进去后就堵住了,明姝掀开车帘,秦棠溪笑道:巷子里有人在迎亲。 抬首去看,马上坐着一红衣男子,袍服崭新,意气风发,马头逮着一朵大红花,身后跟着一行人,锣鼓喧天。 这是去哪里?明姝好奇。 去迎新妇。 新人从马车前走过,明姝扬首看了过去,男子相貌普通,通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气。 迎亲队列走后,马车也跟了上去,一路跟随。 到了一府门前,府门紧闭,但府门前的灯笼猩红。 明姝诧异:为何要关门? 大魏习俗,意在考验。 考验?如果男子在这个时候走了怎么办?明姝不解,尤其那么多人,紧关门不出,闹腾过了头,就会办砸来了喜事。 秦棠溪好笑,不会,连这点考验都经不住,以后必然会靠不住。 明姝看了一眼府门,道:阿姐,我想进去。 不行,莫要坏了他们的好事,你这心思,将新人吓走了如何是好。秦棠溪按住她,明姝心思愈发重,指不定会闹得人家无法收场。 明姝趴着车窗上,隐隐听到有人在念诗,她立即下车就要去看看。秦棠溪拉着她的手,同她一道靠近。 两人挤进人群,府门就开了,一群人立即闯进去,欢呼雀跃。 有意思。明姝羡慕道。 秦棠溪无奈摇首,羡慕他们作甚? 他们明媒正娶,有父母之命。明姝惋惜道,眉眼耷拉下来,转首去看身侧的人,阿姐,你会遵从父母之命吗? 不会,我会听陛下的。秦棠溪盈盈浅笑,眼中溢出许久不见的宠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会有那么容易,她与明姝之间这辈子注定见不到光明。 她的温柔似水流,潺潺而徐徐,明姝瞬间就释怀了,凑在她耳边悄悄道:这样的婚嫁,我们也可以有的。 婚嫁秦棠溪心口猛地一跳,周遭过于嘈杂,但明姝的声音尤为清晰。 虚虚空寂,唯独这一言。 不知怎地,有些事情跟着释怀了,她笑道:你当真喜欢我? 阿姐喜欢我,我喜欢阿姐,总不好令你多年的感情付诸流水。秦棠溪,岁月还很漫长,我坚信,我们会熬到那一日的。明姝眉眼弯弯,握着秦棠溪的手微微用力,冲着她挤了挤眼睛,我们进去看看。 门里门外都是人,声音嘈杂,热热闹闹,进门可知是三进的院落。 两人顺着人往里走,一路上都见人捧着红色的物什,红色意为喜庆,她欢喜道:红色好看。 红色端庄,富丽。秦棠溪回应一句。 府里的人都不识得她们,但宾客过多,压根都分不清,两人举止不俗,主人家看见后只会是对方的家眷。 走到后院,又见乌泱泱一大片人,明姝拉着秦棠溪走了过去。 里面传出来女子尖细的声音:不成、不成,再念一首。 明姝好奇:念什么? 秦棠溪给她解惑:催妆诗。 话刚停就听到男子浑厚的嗓音,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 明姝垫脚朝里面看了一眼,怎地不见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