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下捉婿翻车了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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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博正这话,更令杨莺为之悚然。 不仅来源于当中轻飘飘的质问,还有他明显知晓了她与周太后先前的关系,却不戳破的行为。 如同生吞铅碎,坠在胃里沉甸甸的,汗毛凛凛间,杨莺又听贺博正道: “莺儿若能为朕解忧,朕亦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贤妃之位予了莺儿……” 循循善诱,甚至开出了极其诱人的条件,直接把杨莺推入天人交战之中。 种种心绪交缠之后,总有某种最贴近秉性与欲望的浮上心头。 譬如贺博正先前的负心与冷落被杨莺自发粉饰,取而代之的,是想要牢牢抓住他的迫切。 无宠在身时,宫中甚至连卑贱的奴才都敢对她甩脸子。而只有得宠,才能在这后宫有尊严地生存,只有得宠,才能将这些时日的屈辱逐一奉还! 况且周氏那老妇,在她入了后宫也是对她不闻不问,完全是幅用完便扔的态度。既是这般,她还顾忌什么? 一个炙热的吻落在颈间,瞬间催生出杨莺的决心。她咬着唇,信誓旦旦对贺博正道:“承蒙陛下信任,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嘴角的笑意扩大,贺博正将杨莺揽入怀中,柔声柔语地许着诺言道:“莺儿放心,朕……定不负你。” 天际曙线晕开,宫壁飞檐都现了轮廓,屋脊的琉璃瓦也生出了晃眼的光晕。 已近上朝的时辰。 彼时的容知院中,几乎睁眼到天明的裴和渊方自榻上爬起。而哪怕他摒息悄声,仍是被关瑶挥手拍了一掌,嘴里还咕叽着什么,大抵是嫌他吵了她的清眠。 裴大人无奈,只得低声赔了不是,将人哄得不再嘤哝了,这才起榻洗漱,穿了官服往宫里去。 约莫待裴大人朝都上了一段时日后,关瑶才悠悠醒来,有条不紊地梳洗用膳,再出府打算去接秦伽容,准备和秦伽容一道去宫宴。 破天荒的,柳氏竟也跟要她同行。 需知以往的各式宴,柳氏要么是拿照顾自己那病秧子夫婿作挡,要么就是单独一人行动,宛如个隐迹之人。 而即使小世子总爱到容知院耍玩,她这个当大嫂的,却也与关瑶半点算不上亲昵,是以今日主动提起同行,不得不令关瑶心中生奇。 妯娌二人共乘一辆马车,柳氏问道:“听说弟妹怀这胎反应有些大?近来可好些了?” “好些了,谢大嫂关心。” 关瑶答了这句,柳氏又问她眼下喜酸还是喜辣,甚至还使劲往关瑶的肚子上瞟,像是恨不得立马推测出关瑶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关瑶一一应过,又顺口也问了句:“大伯身子可好些了?” 提起这事,柳氏面色便不自在起来。 先前被关家送来的贵价药材所滋补,临昌伯裴胥弘的身子才见有些好转,可后来关瑶与裴和渊闹和离,关家自然没再往伯府送珍材。断到如今,他们又哪里好意思开口问取。 于赧然之余柳氏又不免有些羞恼,开始疑心关瑶是故意这么问,或是其心不正故意给自己难堪,或是想反从自己口中得知些什么。毕竟府里府外的传言,委实梗在心口实在令她极不舒服。 气氛有些凝滞,柳氏再不复方才那般假意热络。关瑶乐得清闲,也没主动挑什么话题。 待到秦府接着秦伽容时,竟意外发现麓安也在。 许久不见,明显能感觉到这位县主有了变化。不仅目中神光有些发黯,骄矜与傲慢也收敛了许多,未见以往肆言无忌的张狂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空洞迷惘的神情。 可即使如此,相互打过招呼后,麓安还是盯着关瑶的小腹瞧了足有半柱香的光景。 闲话几句后,各怀心思的一对姑嫂并一对妯娌,结伴往宫中去。 待到入宫后关瑶与秦伽容□□,方知近来秦扶泽在与麓安闹和离。 自帝位换人后,任谁都看得出来麓国公府被当朝打压得有多厉害。而看着仍旧对自家儿子爱搭不理各种鼻孔高扬的麓安,秦府二老曾私下里暗示过秦扶泽可行和离之事。 秦扶泽此人虽瞧着风流不像话,实则骨子里却也并非如表面那般不羁。他嘴上或许不说,可到底是做了夫妻,也曾想好好待麓安,与这位结发妻子生儿育女共度此生,因此并未应承父母的私示。 可前些日子这对夫妇于某回吵闹时,麓安却不小心搡了前去劝架的秦伽容一把,险些把大着肚子的秦伽容推得滚下长廊。 因着这事,活了二十多年的秦大公子,头回发了天大的怒。 据秦伽容所说,她兄长的脸刹那便拉了下来,眼神沉得像要吃人,甚至主动问麓安是否当真过不下去,想与他和离。 可那时刻,麓安的气焰却去了下半,一时哑言了。 亦自那日后,秦扶泽与麓安便冷战起来。 原来平日里嘻嘻哈哈怎么瞧怎么不正经的人动起怒来,竟那样折磨人。 秦扶泽那张嘴不止花还犟,似铁了心要与麓安分开,连书房也不住,直接搬去了隔壁院子。而麓安也不知怎地,往常总恨不得活剐秦扶泽的人,却在这个嫌弃了许久的夫婿跟前发起怯来。 拉不下脸求好,又或者是想不通自己为何而怯,麓安便在今晨以浑浑沌沌的状态去了秦府,邀秦伽容一道赴宴。 虽她并未多说什么,可主动来寻自己,秦伽容也知她多少有低头认错的意思。 聊完秦扶泽与麓安,秦伽容又调侃起关瑶来:“你倒想一出是一出,闹了和离又闹分房而居,也不怕你夫婿趁机打野食?” “哪里来的这种好事?我倒希望他见一个爱一个,治治自己的病。”关瑶不遮不盖道。 “说什么怪话?这是还巴不得你家裴大人是个多情鬼花心种不成?”秦伽容拿眼横她:“有个纵着你的夫婿,你就作吧。哪天人家开了窍,发现野花比家花香,在外头养几个外室捧几个红颜什么的,你就晓得哭了。” 关瑶连忙叫停:“你就别给我造美梦了,真有那一天,恐怕我要去庙里给菩萨还愿。” “瞎说八道,你就嘴硬吧。” 二女插科打浑瞎聊了几句后,秦伽容小声提醒关瑶:“你可小心些你那大嫂,我瞧她今天老是偷瞄你,活像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的。毕竟眼下外头可不少人在传,说你夫婿要取替她夫婿爵位的。” 关瑶笑了笑:“一个爵位罢了,犯得着么?再说了,我夫君今时今日的官位,不比他一个赋闲在家的伯子有实权?” “啧,人说一孕傻三年,你才怀多久就拎不清事?”秦伽容拿手指戳她脑门:“爵位可以世袭,官位可以么?” 关瑶嗯嗯啊啊地应和了几句,明显对这事并不上心,把个秦伽容看得直摇头。 过会儿,秦伽容又捧着肚子问了句:“对了,灵儿公主……可还好?” 提起贺淳灵,关瑶眸子黯了黯:“情绪稳定好些了,听说刚开始那会儿她日也哭夜也哭,后来怕惹我爹爹阿娘伤心,便逼自己不去想那事,还主动安慰他们。” 提起贺淳灵,到底免不得让人想起已逝世的关贵妃来。 秦伽容长叹一口气,与关瑶许久无言。 二人到底都是孕妇,走不了多久便打算找个地方歇脚。却不曾想刚寻着个敞亭,却见那亭子里头,坐着才与她们分别不久的麓安。 以前到底有县主的名头在,且那时麓国公府势头正盛,是以麓安为人虽骄纵跋扈,身边却总也不缺溜须拍马给她逗趣儿的,又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孤零零坐在处亭子里头失神。 察觉有人,麓安也抬起头来。见到关瑶与秦伽容后,她先是怔忡了下,目中有转瞬即逝的难堪,却还是僵硬地出声邀请道:“要不要进来坐?” 因着麓安先前对关瑶的恶劣态度,秦伽容本有些踌躇,可关瑶却脆快应了,率先迈步往亭中去。 于溜边的美人靠坐下后,关瑶又受到了麓安的注视。 麓安将目光长久放在关瑶的小腹上,半晌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怀的?” 关瑶掐了掐日子:“应当是四月。” 见麓安又不吭声,她也不在意,摇着扇子和秦伽容悠闲看景。 “他很在意你,我看得出来。”麓安冷不丁冒了这么句话,待二人朝她望去时,又神情惝恍地昵喃道:“怎么那时……就看不出来呢?” 突闻脚步与环佩汀然的声音接近,几人齐齐抬首去望,见有人被簇拥着出现在亭外。 左边身着官蓝禙子,体形富态满脸盛气凌人的,关瑶一时记不起来头,可右侧那名弱骨纤形一身皎白裙衫的清丽女子,却正是之前的杨莺,亦是眼下后宫之中的贵人。 关瑶与秦伽容下意识交换了个眼神,纷纷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四个字——来者不善。 第56章 嫁祸 “几位夫人架子可真大, 看到贵人都不起身问侯呢?”蓝裳妇人开口便是句阴阳怪气。 杨莺与关瑶间生的龃龉,秦伽容是有所耳闻的,当下便道这是冲着关瑶而来。身为好姐妹, 秦伽容岂会容人得逞,当下便笑眉笑眼地与那蓝裳妇人交起锋来。 “抱歉, 方才腿脚痹了痹, 一时也没认出来这位贵主, 还道是哪家府上的新夫人来着。” 秦伽容话里有话,已是把来人给狠狠噎了一道。而相比起秦伽容,麓安却要不客气得多。 “一个贵人罢了,架子摆得比贵妃还大, ”说这话时,麓安都不曾起身, 直接将不屑的目光投到杨莺身上:“做了不光彩的事就该藏着掖着避嫌才是,不要到识得你的人面前丢脸。我若是你, 今日就躲在暗处轻易不与人交谈, 何苦寻个狗腿子上赶着来讨不痛快。” 蓝裳妇人登时鼓起眼:“你、你骂谁狗腿子?” “谁心虚就骂谁, 谁出声, 就是谁。” 麓安不紧不慢地答,尽显旧日里高傲县主的模样,把个蓝裳妇人气得够呛,伸手便指道:“你!” “段夫人。”杨莺适时出声,给那妇人递了个眼神,阻止了那妇人的激动。 将将出现时, 杨莺的目光本是停留在关瑶身上的, 这会儿, 倒盯着麓安看了好几息。 麓安丝毫不怵, 与她直直对视。 未几,杨莺嫣然一笑,从容作戏道:“我旧日里都在青吴府邸,才来顺安时日不久,与几位也是初回相识。县主的话,我委实听不明白。” 末了,她还故扮大度道:“我方才与段夫人只是恰好路过此处,听了段夫人介绍,便想凑过来打声招呼认识一下。若是扰了几位清闲惹得你们不悦,这便给几位赔个不是了。” “不知道还以为你戏班子出身的,做张做势。”麓安一径冷笑。 杨莺捻了捻衣襟。 瞧,若不得宠,连这样家族落势,空留个头衔的县主也敢信口刺她。 若她位列四妃,这几个谁不得谨小慎微在自己跟前提着胆子说话?且她位列四妃,身边又哪止这段氏蠢妇拥着帮腔? 更重要的事,贺博正膝下仅有几名小公主,而无有龙嗣。若她重新得了宠成了贺博正身边人,若能快些怀个龙嗣,谁还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被自己设想中的场景激得指尖发麻,稍事垂眸,杨莺又扬着笑望向秦伽容:“这位当是大理寺周大人的家眷?” 假腥腥成这般,秦伽容心里白眼翻上了天,奈何衣摆被关瑶扯了扯,只得微屈身子道:“见过贵人。方才若有冒犯,还望贵人莫要见怪。” 杨莺应和两句,又转向关瑶,将关瑶从上到下打量了几转,面上浮起热络的笑:“想来,这位便是吏部裴大人之妻了?” “贵人记性真好,她便是我方才与贵人说的,那贺淳灵的姨亲哩。”一旁的段氏连忙出声。 听到贺淳灵的名字,关瑶侧头望向段氏:“不知灵儿因何事入了段夫人的眼,被您金口提及?” “也没什么,就是我前两日出街时,见到那位贺姑娘从个镖局子里头出来,好像还围着个年青郎君在打转呢?”段氏紧跟着奚落道:“虽是罪人之后,可她到底也曾是咱们大琮的公主,怎么也不能跟个走镖的搭上关系不是?” 关瑶还未来得及有反应,麓安已嗤出声来:“段夫人哪来的脸说这种话?你小女儿被府里马奴睡大了肚子,还寻死觅活要嫁给他。你们为了遮饰才把那马奴扮成什么商户书生,又出钱给他捐了个官……说起来,那走镖的再怎么不堪,不比个当奴才的强?” “胡说八道!没、没有的事、你你你……”家门不幸的丑事被揭,段氏气得结舌难言。 可不止她怒,杨莺亦是大为光火。适才在别处听这段氏与人谈笑风生,轶事张口便来,还当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便费了番时辰将人拢住带在身旁。哪知这人蠢如猪彘只得个表面厉害,被噎了竟也不知如何还嘴。 杨莺没能忍住,拿恨毒的目光剜了麓安一眼,扯下脸子带着段氏离开了。 亭中恢复清净,关瑶才朝麓安展了个微笑,麓安便板起脸道:“我与那姓杨的也有些过节,方才可不是在帮你,你不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