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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随意的搭着一件雪白的中衣、看上去像是匆匆披上的、连发冠都来不及束的麻仓叶王从回廊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利姆露颔首微笑。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拥有直接来找我的权利。利姆露。”

    阴阳师温声道。

    “在你的面前,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之前,没关系吗?”

    利姆露还是记挂着属于自己的绿之王权的力量涌入了麻仓叶王身体里面那件事。

    不知为何,在听到了他这样说之后,利姆露觉得麻仓叶王唇角的弧度像是又上扬了两分,整个人都透露出来了一种奇异的、无法理解的开心。

    “那力量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不如说反倒是对我有着不小的帮助。”

    被主动赠与的、来自于世界基石的力量——这对于任何一种生命来说,都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机遇。

    哪怕是长虫得了也能够跃入风云当中摇身一变成为神龙,更遑论是原本就拥有着过人的天资和智慧的麻仓叶王。

    他的眼底闪烁着灼灼的光彩,看上去却并不意欲在这一件事情上面过多的谈论什么,只是转而用十分自然流畅的语气和态度,转移了话题。

    “利姆露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他这样说着,视线落在了利姆露身后抓着的那一坨上面,随后略惊奇的挑了挑眼眉——虽然不知道这个震惊的动作里面,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就是了。

    “啊,这……”麻仓叶王轻咳了一声,像是在借此掩饰自己面上的表情,“这不是芦屋大人么?”

    “是芦屋道满。”

    利姆露肯定了麻仓叶王的话。

    然后,在芦屋道满感到不可置信的目光里面,麻仓叶王就像是安倍晴明那个屑一样非常自然的无视了明显是受困于人的自己,上前去对着那身后肋翼都没有收起来的、明显不是人类的少年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反正是完全没有要搭救他的意思在里面。

    甚至于看麻仓叶王那个样子,芦屋道满有理由相信,眼下即便是那个叫做“利姆露”的少年提出要把自己给杀了,麻仓叶王也一定会在旁边笑眯眯的递刀,然后和安倍晴明联手一起,两个人帮忙毁尸灭迹。

    如今负责守护人类的、作为顶头翘楚的两位阴阳师——难不成就是这番模样么?!

    那一刻,芦屋道满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与八岐大蛇勾结、将整个平安京都当做为了邪神的诞生而奉上的祭品的人,都要比这两个家伙靠谱。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芦屋道满看见原本注意力只落在了利姆露身上的麻仓叶王猛的转过身来,视线投向了自己。

    “……我大概明白,师兄带他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了。”

    年轻俊美的阴阳师眯了眯眼睛,眼尾涂抹的朱红色的眼影有着极为浓稠艳丽的颜色。

    麻仓叶王闭上眼睛,微微的偏过头去,像是在倾听着什么一样,片刻之后睁开双眸,眼底似有冷光划过。

    “二条城、金阁寺、三十三间堂、应天门……”

    他一个一个的报出了这些地名。

    “全部都是平安京之下的地脉,恪守着古旧的封印。”

    但是现在,这些在灾厄当真到来之前就已经弯了膝盖软了脊梁的人类却先一步的,反转过来去对付自己的同胞,仿佛这样就可以同他们区分开来,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麻仓叶王几乎要笑出声来,为了面前的芦屋道满,也为了其他的那些把自己奉献给了八岐大蛇的人类。

    这是——多么渺小的存在啊。无论是力量,还是心灵。

    这样想着,麻仓叶王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一旁还在等着自己告知讯息的利姆露。

    耀耀灼灼,强大而又美丽。

    麻仓叶王想,这才是他心目当中……所应该有的姿态。

    恰巧与麻仓叶王四目相对的利姆露歪了歪脑袋:“怎么了,叶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呀?”

    “平安京,是这个国家的【心脏】,同样也是封印邪神的核心所在,其又被拆分为四个小部分,分别落在平安京内四处不同的地方。”

    “而八岐大蛇的信徒与眷者,便是要将几处封印核心一一破碎,唤醒沉睡万年的邪神,让其得以重返这人世间。”

    利姆露深深的皱起眉来。

    “明明是自己的同胞吧?”他问,“我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行为。”

    麻仓叶王闻言,却是笑出声来:“当然。”

    他想,因为你是光。

    是这世间任何的黑暗都没有办法污浊的太阳。

    这样的念想从麻仓叶王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暂时还并没有留下太过于深刻的印象。

    “那么,请告诉我,芦屋大人。”

    麻仓叶王上前一步,来到了芦屋道满的面前,蹲下身子去,而丝毫不在意这样的动作会弄脏自己雪白的中衣衣角。

    “你们原定的计划是什么?”

    芦屋道满当然不可能回答,但是那对于麻仓叶王来说也并没有什么阻碍。只要对方心头因为这样的问题作出即便是一丁点的回应,都能够被麻仓叶王捕捉到。

    然而,在听清楚了那答案之后,麻仓叶王却是面色剧变。

    “……你们真的做的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声音里面难能的失去了冷静,带着nongnong的烦躁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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