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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青帝陛下呢?

    太乙将目光投向了计夏青。

    计夏青松开了怀抱着宿白的手,蹲在了血泊中,盯着那具尸体。

    “您在看什么?”太乙轻声问。

    计夏青面无表情,捡起一边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手起刀落。

    颅顶被轻而易举地劈开,露出的却不是血rou,而是一堆电线,齿轮,机械——就像她们在地底世界看到的“青玉”部队一样。

    “仿生人,”计夏青撑着膝盖站起来,脸色黑得很,“我早该想到的。”

    “想到什么?”曼施坦因还是第一次开口,看着计夏青的背影,慢慢回过神来,背后冷汗突突往外冒。

    方才心底的落寞和绝望都消失了,而是产生了另一种复杂的情绪。

    欣喜,又后怕。

    老师,亦或者是恶魔,他还活着。

    “塔主从来没有展现过巨龙形态,他是什么龙?”计夏青轻声说着,看向了应该是跟塔主老头儿跟了最久的古德里安,“你见过他的巨龙形态吗?”

    古德里安眯起眼睛回忆,良久,茫然地摇摇头。

    “是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巨龙,只是,一个更高级的赛博人,一半血rou一半机械。”计夏青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宿白的手,“他根本就没有死,还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看着我们,说不定还在偷笑。”

    “对了,他还说他叫第五执……”计夏青握着宿白的手握紧了些,喃喃自语,“真的是你?”

    “太乙,”宿白看向太乙,目光凛然,“他到底想干什么?”

    引领着他们去找到真相,掌握证据。又对已经完全知情的叛乱根本不做任何准备,束手就擒洒脱“死去”。

    太乙却只是微微躬身,“剧本如此而已。”

    “他到底写的什么剧本?”计夏青接过话头。

    太乙在几人的目光凝视中,慢慢低下了头,表情落寞,第一次在几人面前表现出了浓烈的感情波动,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我陪了他很多年,但是依然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太乙看向了倒在血泊中的老人,“他聪明又愚笨,冷静又疯狂,慷慨又自私。”

    “他身上有在纯粹不过的人性,但有的时候又冷漠得像颗更古不化的坚冰——比如送古德里安的女儿进哥谭的时候,”她顿了顿,看向古德里安,“我劝说过,被他拒绝了。”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青帝微微皱眉,“一系列无用的排比,烂大街的修辞和与你形象不符的夸张面部表情。小白,我记得我给你上过这一课。”

    “谎言。”宿白与她并肩而立,注视着太乙,“真相往往简单,谎言却需要无尽的谎言弥补,用无数的词藻修饰,用无用的修辞堆砌来掩饰内在的悲剧。”

    太乙哽了一下,随后倒是耸耸肩,恢复了一贯了冷漠表情,“很难向您解释我刚才并没有说谎,或许是我的修辞功底还不够。”

    她摇摇头,“我没有说谎,我并不知道所谓的剧本到底怎么写的,但是前塔主阁下留了绝笔交给您几位,或许其中有答案。”

    计夏青伸出手,看着太乙。

    太乙退后几步,打开了抽屉,一摞文件上有厚厚一叠信封,她拿起了最上面一封,看了眼,率先递给了古德里安。

    “给我的?”古德里安讶异地接过,迟疑地拆开了信。

    信很薄,只写了半页纸不到。他草草瞟了一眼,神情瞬间古怪起来。

    “曼施坦因阁下,这封是您的。”太乙默默拿起了那厚厚的一叠信,将同样薄的的一封信递给了曼施坦因。

    还红着眼睛的曼施坦因也懵了,看着手中的信,“我也有份?”

    “哦,搞错了,您是这封。”太乙迅速抽回了曼施坦因手中那一封,递过去了另一封稍微厚一点点的,“塔主告诉我,要是您回来了,就给你这一封厚的。”

    曼施坦因龙眸瞬间蕴了点感动,默默将信收进了怀中。

    大概,是因为自己回来了,所以老师会有更多的话想要对自己说吧。

    “隆美尔阁下,您的。”隆美尔一脸懵逼地接过了同样厚厚的一封信。

    “宿白阁下,您的稍微会厚一点。”宿白接过了那超级厚的一份信封,沉默地看着那被撑开了的信封封口。

    这么多话想对我说?

    “这是给以太学院六位院长的,这是给探索小队二十一位队长的,还有一封给巴别塔居民的公开信和一份录像,会在电视上播出。”太乙清点着手上依然厚的一叠信,“哦对了,前塔主阁下还给巴别塔的所有居民都准备了一份自己签了名的明信片。”

    计夏青看着她手忙脚乱地从抽屉中又搬出好几摞比人还高的明信片,嘴角微微抽搐。

    这种不着调的做事方式,倒是让她又隐约感受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第五执。

    “所有人都有份,这是绝笔?”古德里安开始吐槽。

    他迟疑地看着几位师弟师妹,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总觉得会做这种事的,像是我们老师。”

    他明明早就换了称呼,此时却又称呼回了“老师”。

    隆美尔和曼施坦因都一下子听懂了他的话,而宿白愣了一会,“什么意思?”

    “你太小,不知道,这确实像老师以前的做事风格,他也是最后这几十年才性情大变,变成我们不太熟悉的样子的。”曼施坦因有些低落地说,“而且,最后这几天,我看着老师的眼睛,甚至以为以前的那个他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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