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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随驾的官员名单便敲定了下来。“感觉那群老东西跟花孔雀似的。”李安有些厌恶地看了那群老儒生一眼,转而和自己身边的兵部侍郎说话。贾珍对农桑一事还算熟悉,只是到底不如工部尚书这次特地带来的一个主事,眼下这位主事正和政和帝讲这些东西,政和帝听得格外认真,而他们这些人因离得近,也听在耳朵里,偶尔还有小声地交谈。“你瞧见没,这些老家伙还等着插话呢?可惜工部尚书这次竟真的带来个行家,咱们这些人也只能听个热闹了。”胡济装作抱怨的模样,实际上却暗自偷乐,等会还有叫这些人好受的。

    看过田地之后,政和帝又特意见了这些日夜在田间劳作的百姓,这些百姓们还是第一次得见天颜,还有这么多的大官们,一时间难免忍不住激动,说话便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政和帝却听得耐心,没有丝毫不满,叫这些百姓们更为感激。至于用饭,便是在这处皇庄用饭,因着政和帝的事先命令,官吏们虽然有心奉承,但是却不敢拿自己脑袋往铡刀上撞,因此席面比起以往的花团锦簇来,倒是朴素了很多,味道还是比贾珍当日尝过的要好吃得多,但是按照官吏们的生活质量水平,显然还是比较糟糕的。政和帝倒是动筷动得勤快,但是好多官吏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只是碍在政和帝的面前,仍装出一副吃得尽兴的样子,还多有奉承之语。

    用完午膳,政和帝却下了道命令,让官员们跟着老农下田干活,若是有做得好的,便有嘉奖。政和帝这命令把那些百姓给吓了一大跳,连呼不敢,政和帝乃是天子,天子金口玉言,便是官吏不愿,百姓为难,但是大家还是照做了。阳光虽然并不毒辣,但是要给一块土地松土,犁地,再要播种还是相当累人的。因着官吏多,便分成了几拨人,各负责一块田埂,边有老农指教帮忙,政和帝则在旁边看着。

    “朕这些官吏们有会办事的,也有只会打嘴仗的。”政和帝一派悠闲,倒是服侍着政和帝的岑太监有些忍不住眼角跳动,士农工商,没有想到政和帝居然会让这些官吏们去种田耕地。官员们本来就各自有各自的圈子,这自发地分组有时候也能够体会出圈子的不同来,比如六部的官吏们已经开始麻利地动作起来,其他组的官吏们不管心里怎么想,可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慢,还是挽起袖子,准备干活,为了自己的仕途,种地算什么,拼了,而至今迟迟没有动作的便是国子监的那些官吏们,而负责那块田埂的老农没好意思去打扰那些官大爷们,比起面前这样官老爷,还是旁边的那些个大人更好些。

    贾珍有种回到读书年代的感觉,当然不是这一辈子,而是上辈子学农的时候,重新体会一下这般经历也是极其难得的。六部的各位官员虽然平时都不怎么体会这生活,刚做事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但是效率还不错,贾珍和胡济把着犁头,□□土里,工部的两位主事在前面赶牛,后面翻松的地还有别的官吏在重新翻松,碾碎大块的土块。

    “这种田是门学问啊,我以为读五柳先生的诗赋的时候,可觉得这是美差,现在可不这么觉得了。”礼部侍郎的官袍都脏了,头上已经渗出汗珠来,不忘自嘲一番。“草盛豆苗稀,若是都如五柳先生那般,可有得愁了。”户部尚书是个最为实在的人。“说你呢,俗人,简直俗不可耐,人家种得是心境。”刑部尚书一向爱和户部尚书抬杠,开玩笑道,“你打理户部打理得都一身铜臭味了。”“没有咱们这一身铜臭味,你还能好好地呆在这儿。”云尚书直接瞪了刑部尚书一眼,继续手里的活计。

    “老大爷,这是什么?”柳鸿飞翻土地时候翻出好几条虫子模样的东西来。“回大人的话,这是蚯蚓,这可是松土的好家伙。”老农忙跑了过来,恭敬地答道。“啧啧,尚书大人,咱们这也算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了吧,方才我可是错把青虫当成蚯蚓了。”礼部曹侍郎笑着凑了上来,道。“大人们都是做大事的,这些事情就是不知道也是无妨的,小民我们就指着这地,这天吃饭呢。”老农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你说咱们换身打扮,再唱几句歌,是不是就成了老农了。”胡济跟贾珍说话,他们俩人为了方便,顾不上什么大老爷们的形象,干脆地脱了鞋,赤着脚在地里走,官袍的下摆也都收拾起来绑在腰间。“我觉得你打个赤膊,也差不离。”贾珍瞥了眼胡济,没好气地说了声,仍专注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第94章 朝拜

    “意外地觉得有些高兴,不用和那些老头子扯皮,不要和那些公务打交道,甚至不要理会那些复杂的关系,就辛辛苦苦出一身汗,然后睡个安稳觉。”胡济忍不住感慨道。“呵呵呵,你还真是理想,只可惜我一直很实在,烦恼不是你换种活法就能避开的,我只努力地活下去,比昨天活得更好就可以了。”贾珍叹了口气,忍不住笑道。

    “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政和帝同样站在太阳底下,看着自己这些平时打扮地极为妥当的大臣们,再看看他们办事的效率,忍不住扬了扬眉,果然自己的心腹们表现得就是不一般,尤其是在国子监那群老家伙们的对比下,道,“今日回去我怕是能多几碗饭了。”岑太监其实也很想笑,尤其是看到国子监那些官吏们的模样,这地不仅没整平,整松不说,反而变得坑坑洼洼,再看看那群家伙的模样,衣服,脸上,胡子,头发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土,汗水滑下来,又冲掉些泥土,这个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委实太可笑了。况且,这些国子监的官吏们一向看不起他们这些做太监的,总觉得要高人一等,岑太监自己当然也是万分乐意看着笑话,就是人家农家的几岁娃娃怕是都要比这些老家伙能干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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