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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卫希低笑。

    沈容年一本正经地掰开她的手,“我可不像你的宁之一样,你之前天天说她多好多好,我看也就那样。”

    卫希面色不变,甚至点头赞同她。

    沈容年偏头看她一眼,语速放缓,手心渗汗:“你还喜欢她吗?”

    整整四年,沈容年每次见她,她嘴里念的都是徐宁之,一会见不着人就火急火燎地去找,哪怕是被派到北疆半年,卫希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每天做的最认真的事就是给徐宁之写信,事无巨细全都汇报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卫希,只属于徐宁之。

    从那日收到先帝驾崩的密信到现下,不到一个月的时光,卫希虽然全盘倒向她,但沈容年心里清楚,这些全都是假象,卫希没有一息是属于她的。

    假象背后的原因,她不清楚,但绝不会仅仅是沈家军,可她不愿深究,四年,她对卫希的执念已经盖过了所有。

    至少,现下的卫希远好过对她避之不及的深爱徐宁之的卫希。

    短短一句话飘进耳朵,卫希攥紧缰绳,心口一抽一抽的,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用?

    从她前世踏进京城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凉了,徐宁之无尽的敷衍和逃避一点点把她推向深渊,最后那杯毒酒更是彻底斩断了两人的情意。

    从一开始,她们的感情就不由她主导,一切都要看徐宁之喜不喜欢,她喜欢或不喜欢并没有用。

    真的很累……远不如和沈容年在一起。

    这一个月,她试着把对徐宁之的好转嫁给沈容年,她很轻松,沈容年也开心,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与其执着徐宁之,不如珍惜眼前人。

    心里好受了些,卫希吐出一口浊气,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城墙,“不喜欢了。”

    沈容年心口跳了跳,随即掐了掐手心让自己冷静,“那……我呢?”

    卫希只是盯着城墙,“徐南昭来了。”

    高高的城楼上,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和徐宁之不笑时有些相似。

    这就是徐宁之的父亲,大燕首辅徐南昭。

    也是卫希最厌恶的人。

    原本,她以为徐宁之跟她一样的。

    到底,她敌不过家族血亲。

    徐南昭居高临下地看着数以万计的沈家军,面色沉稳,华丽的衣裳一丝不苟。

    “徐南昭。”卫希直呼其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先帝尸骨未寒,你就把弓.弩对准他的女儿、对准守卫北疆的将士,你是何居心?”

    徐南昭大笑,“七殿下,臣还要问您,先帝尸骨未寒,您就领大军兵临城下,是何居心?”

    “父皇驾崩,我恐小人作祟,覆我大燕正统,故而领兵护佑京城安定,有何不可?”卫希冷着脸,有些不耐烦。

    “一个时辰前,九殿下已承继大统,为我大燕新主。”徐南昭朗声,轻蔑地看着下方的沈家军,“京城安定,陛下特意下旨,请七殿下归返北疆。”

    卫希瞳孔微缩,又晚了一步。

    徐南昭往前一步,一只手搭到城墙上,“怎么,七殿下不愿,想抗旨?”

    卫希面若寒霜,“九弟年幼,谁知道这旨意究竟是谁的,更何况,我是回来奔丧的,哪有不入城就回返之理?”

    “七殿下何意?恕臣愚钝,为官数十载尚不知圣旨不出陛下还能出谁?至于奔丧,陛下已特免了,不劳七殿下奔波。”

    卫希握紧拳头,几乎想挥到他脸上。

    沈容年掰开她的手,捏捏她的手心。

    “让卫宏亲自跟我说。”卫希冷声,“把亲jiejie拒之城外,绝非为君之道。”

    徐南昭眉头紧皱,“七殿下,慎言。”

    “既已承继大统,竟连出来见我一面都不敢吗?”卫希面露讥讽,一点都没有要住口的意思,“还是说,他只是你的傀儡?”

    徐南昭冷冷地看着她,打了个手势。

    “看来真是傀儡,任你呼来喝去。”卫希看着侍从转身离开的背影笑,“可怜我九弟,年幼无知,被你蒙骗。”

    徐南昭只是背着手,不发一言。

    天上又落起雨来,卫希脊背挺得笔直,扯扯披风拢住沈容年,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

    约摸两刻钟,一个步辇上了城楼。

    卫宏端坐在上面,宫人抬高步辇。

    隔着五十丈远,卫希与他对视。

    幼帝稚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凉薄的神色和徐南昭如出一辙。

    卫希母族是沈家,而卫宏,母族徐家。

    徐南昭是他的外公,徐宁之是他的小姨。

    也难怪,徐宁之不选她,一时脑热的所谓爱情哪里比得过亘古不变的血缘呢。

    卫希自嘲地笑笑。

    “七姐。”卫宏开口,坐得很直,“朕来了,你想跟朕说什么?”

    卫希轻轻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说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半年不见,又长大了呢。”

    她好似在寒暄叙旧,卫宏凝着小脸,唇角紧绷,“七姐,朕已登基。”

    “我知道。”卫希隔空拱了拱手,算是给他见礼,“天下人都知道,你已登基,已是新帝,我亦无异议,我只想祭拜父皇。”

    “为人子女,万不可忘本。”卫希语气恳切,“父皇驾崩时,我在北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如今好不容易赶到京城,岂能过家门而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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