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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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先前的那一幕, 楚泱眼眸中泛起诧异:其实有件事, 朕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费尽心力把准备回客栈疗伤?按照常理,你应该尽可能逃离才对。 黎晚晴没说假话:虽然我一直很向往自由, 但我绝不能置陛下于不顾。毕竟您救了我一命。 待在楚宫中, 要比忍受那些土匪流氓的□□好上千万倍。 楚泱薄唇微启, 仿佛对黎晚晴这个回答很满意,轻声道:你与朕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楚泱问:你不是应该很恨朕才对? 倘若是真的黎国公主自然是无比仇恨楚泱,可这身躯之下已换了一个灵魂, 如今的黎晚晴和楚泱间没有国仇家恨,顶多是对楚泱有些埋怨罢了。楚泱冒死救过她一命,这些埋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黎晚晴不会让楚泱看出破绽,自然也不会将心中真实想法说出来,眼眸平静如水,淡淡回答道:一码归一码。 为报她的救命之恩,能摒弃国仇家恨,黎晚晴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事实上,女皇也从来没把她当一般女子看待过。 听完黎晚晴的回答后,楚泱心情很好。 灯光映衬下的黎晚晴,眉眼生动、臻首峨眉,有天人之姿,眼前人的身影和那夜白衣神女侍者的影子相重叠。 楚泱望着灯火阑珊下的黎晚晴好一会儿,才慢慢收敛目光,指着桌旁的那碗香喷喷鸡rou粥,把那碗鸡rou粥端来,朕自己喝。 楚泱心有触动,心绪也跟着悄然变化。她突然间,不太想强迫黎晚晴做些不愿意做的事。 不过现在江山未稳,四海未平,作为一个帝王,她需要考虑的更加全面透彻,现在还不能将黎晚晴放出宫去。 黎晚晴只知楚泱性情阴狠,心思难测。并不知女皇心中,也有这若隐若现的缱绻心事。 是以,她很惊讶,楚泱之前明明要她喂食物,怎会突然间又改变主意了?不过,她倒也乐得开心。 因为她确实没给人喂过东西,准确的说,是没给成年的陌生人喂过东西。 觉得这实在太别扭了。毕竟二十一世纪的人都是奉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准则,黎晚晴是穿书过来的,还没有彻底融合这个古代社会的习惯。 三月的夜晚依旧有些清凉,原本热气腾腾的鸡rou粥,已不在像之前那么烫手,热气消散,碗底也凉了。黎晚晴端起鸡rou粥,放置楚泱面前。 楚泱对山珍海味其实并无多大兴趣,她最钟爱的便是鸡rou粥。年少时每逢发烧,她的母妃总会做香喷喷的鸡rou粥给她喝。半碗粥,少许鸡rou,几粒葱花,这便是楚泱儿时的美味。 对于她而言,鸡rou粥不仅仅是一种食物,更是母妃的味道。 楚泱望着鸡rou粥,眼底无限满足。她端起碗,舌尖轻卷,拿勺子一勺一勺将粥送入嘴中,在细细品尝美味佳肴。品尝了几口之后,忽然听见旁边传来的一阵一阵咕噜声。 黎晚晴赧然,肚子不争气、不合时宜地叫着,顿时觉得好尴尬。 女皇抬起眼眸看向黎晚晴:你也坐下吃吧。 黎晚晴从没想过和楚泱待在一块吃饭的画面,她忙摆手:不用了,陛下您吃吧。 刚说完后,肚子又在不争气叫着,这次的咕噜咕噜声比之前还要响亮。 她确实也真的饿了。 楚泱觉得神奇,这人肚子这么饿了,居然还要继续逞强? 朕的话是圣旨,你确定要违抗?你若是饿死了,谁伺候朕? 黎晚晴犹豫了会,还是向美食乖乖投降,谁叫肚子不争气呢。 烛光摇曳,两人身影倒映在光滑地板上。 黎晚晴坐在楚泱对面,她没抬眸看楚泱眼睛变化,只顾自己吃着。皇宫中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好吃极了,舌津生香。 她没注意楚泱,可楚泱却注意到她了,女皇眼眸中透露着深深诧异。 因为黎晚晴的吃相很不矜持,压根就不像是一位公主应该有的风范。黎国食物偏辣,楚国食物偏甜,楚泱本以为黎晚晴会吃不惯,可没想到这黎国公主居然胃口如此好。 不过楚泱也没想那么多,稍加思考,只把这一切归因于黎晚晴可能是饿太久了。她自己当初饿了好几天,后来吃上饭时的样子不也非常狼狈么? 楚泱继续喝鸡rou粥,黎晚晴继续大快朵颐着。 酒足饭饱后,黎晚晴才意识到一个更尴尬的问题,摆在她面前的食物似乎已被吃了大半,楚泱除了喝鸡rou粥之外,筷子并没沾其它食物。 因为这毕竟是一件尴尬事,既然楚泱也没多加询问,黎晚晴当然也不会说出口。 酒足饭饱后,楚泱休息片刻,乾元宫中沙漏在缓缓滴下,已到了换药时辰。 按照原本意思,楚泱是要让黎晚晴替她换药的,突然间又想到一件非常严肃的事:背上有伤痕。 宫女巧乐之前一直在楚泱面前尽心尽力侍奉着,然而楚泱却从没让巧乐替她宽衣解带过,更别说让巧乐看到这些伤痕了。 黎晚晴是第一个,亲眼目睹她千疮百孔背部的人。 这些伤口一直是楚泱心中深深埋藏的秘密,甚至可以说是禁忌。虽然之前被黎晚晴看过,可如今,楚泱却不想在将这些伤口剥开来。 楚泱眉头变得有些深沉,她缓缓道:朕自己来,你先下去吧。 黎晚晴想了想后,觉得楚泱的心思还真是不可捉摸。没加犹豫,很快便退下。 琉璃宫中,明月皎皎。萧翩翩着一袭红色长裙,靠在在软榻上,在认真思考问题。软榻旁边点着西域进贡的熏香,熏香缭绕,萧翩翩美艳的脸庞似乎增添了一份朦胧美。 夜间清凉。寻影拿了一件小披风搭在萧翩翩肩上。 太妃娘娘夜里凉了,当心冻着。 萧翩翩在想薛铮的事情,哪里还管夜间清不清凉,自己冻不冻着这个问题。 寻影跟在她身边很多年,萧翩翩知道这个丫鬟主意很多,人聪明,对很多事情看的也透,于是轻轻问寻影。 你觉得薛铮,薛将军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啊。模样长得好,武功高强,人也善良,就是好像有点傻气。 萧翩翩皱起眉头,很认真地纠正着寻影的说法:那不叫傻气,那叫童心未泯,稚气未脱。 寻人笑道,忙点点头:是是,这叫童心未泯。薛将军哪里都好,没有半点不足之处。 寻影这么聪明的一人,自然看出了这家太妃娘娘对薛将军很不一般。经常时不时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薛铮可真是有福气,能得到太妃娘娘的青睐。 不过当想起薛铮在玄武街上醉酒的一幕时,她又有些替萧翩翩意不平。太妃娘娘如此身份高贵,如此风华绝代的一个美人,居然要受着委屈,而且这委屈还是心仪之人所给的。 念及至此,寻影心突然一沉,不用说,她也看得出薛铮对黎晚晴情深意重,她怕太妃娘娘陷入痛苦和单相思中。 寻影本是一个丫鬟,没有资格和萧翩翩谈论如此严肃问题。可她想着太妃娘娘待她不薄,秉着这一份恩情,她参与到萧翩翩的感□□中来。 太妃娘娘,奴婢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 软榻之上传来萧翩翩柔柔的声音:想说便说,如今只有我们俩人,你在哀家面前用不着这么拘谨。 萧翩翩也真的没把寻影当成丫鬟看待,更多的时候,她是把寻影当成meimei般看待的。 是。寻影缓缓点头,开始说些严肃问题。 有些话说出来恐怕会惹娘娘不高兴,可奴婢想了想,总觉得还是有必要说,当给太妃娘娘一个参考意见。 娘娘,那薛铮对黎国公主情深意重,而且以薛将军的性子,她很难动摇自己的心。奴婢希望太妃娘娘开开心心的,不要难过,更不要受委屈。 萧翩翩轻轻眯起眼睛,嘴唇弯起,问寻影:你的意思是让哀家放弃薛铮?你的意思是说,哀家比不过哪里晚晴喽? 寻影听罢,赶忙摇头,立刻跪在地上:奴婢绝不是这个意思,娘娘莫要误会。如果真说配不上,应该是薛铮配不上太妃娘娘才对。那黎晚晴虽也容貌出众,可太妃娘娘的姿色更胜一筹。 萧翩翩发出轻盈的笑声,微微抬手:你这是做什么?赶快起来吧,瞧把你吓成什么样了。哀家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说了句玩笑话而已。 娘娘。寻影轻轻拍着膝盖上的灰尘,这才起身来。 你虽然说的是实话,虽然这些话,哀家听了心里会有些不舒服,可未尝没有道理。萧翩翩把弄着缠绕在额前的一缕发丝,哀家自以为长得很美,风华绝代,可从某些角度来说,还真比不上人家黎晚晴。 萧翩翩嘴唇中传来若有若无叹息声。 薛铮,可以为黎晚晴赴汤蹈火,可以为了她不惜触怒陛下,甘受惩罚,却从不会为本宫做这些。哀家之前溺水,她下湖相救,不过是因为心中善良所行的义举罢了。 寻影以为太妃娘娘身陷感情漩涡中,有些事情看不透,其实萧翩翩比她还要看得透彻。 萧翩翩继续说道:古语说得好,君子当成人之美,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倘若黎晚和薛铮之间,真是心意相通,两人互相爱慕。哀家自然成全她们,再不会有多余想法。 太妃语音一顿,声音中忽然染上一层淡淡的欣喜:可是哀家之前和黎晚晴说过此事,她告知哀家,薛铮不过是对她一厢情愿罢了,黎晚晴并没有对薛铮动情,她只把这老实人当成姐妹看待。 萧翩翩白皙的手指在长长的发丝间打转,所以,哀家还是有机会的。虽然这世上有很多人比薛铮更出色,可刚巧不巧,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她入了哀家的眼。 太妃性子直爽,向来敢爱敢恨。一直奉行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原则,人生苦短,匆匆易逝,必须要及时行乐。当年被迫入宫,她对先帝并无丝毫感情,要想尽一切迂回办法来保住自己的处子之身,日子难过也寂寞。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凄凉的皇宫中度过了。 没想到上天最终还是怜悯她,先帝驾崩,楚泱继位。她再也不需要担心那个老皇帝会什么时候偷袭,自己的处子之身会什么时候不保。也不需要担心,今日受哪个嫔妃妒忌,明日便背后插她一刀的宫斗事。 萧翩翩从冷宫中搬出,风风光光的成了太妃,楚国历史上最年轻最美貌的太妃。 当人生中所有艰难险阻全被扫除之后,萧翩翩自然心无顾忌,碰到美好爱情,肯定是要想办法牢牢抓住的,绝不会轻易退缩。 她萧翩翩的人生中,就没有退缩二字。 你明日去给薛铮传话,让她明晚来芳华中一趟。哀家要设宴,当面谢谢她救的命之恩。 寻影心中松了口气,开心道:奴婢遵旨。 第79章 报仇 第二天一早, 主任医师拿了检查报告单递给宁夕。 想到父亲的状况,宁夕又心痛起来,慌忙问道:我爸爸,还有康复的可能吗? 主任医师看着小姑娘一眼, 实话实说:曾经也有植物人的病人苏醒过来的例子, 只是这种概率非常非常渺茫。不过在这个世上凡事无绝对,或许真有等到奇迹的那么一天呢。 出于关怀, 医生还是鼓舞了宁夕, 他至少没告诉宁夕之前那个病人的情况,没有她父亲这么严重。 医生又说:如果要想你父亲早点康复, 以后可能你身上的担子会非常重。每天要给他按摩, 还得陪他说不少于四个小时的话。这些都是康复的前提。我会每星期五来看看他的情况。 宁夕点点头:谢谢医生,您辛苦了。 那你们可以进病房了, 去看看病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医生走开了。 宁夕和顾静寒相继走进病房中,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宁青山。宁夕鼻子一酸, 顿时没忍住, 眼眶又泛出眼泪来。她走到病房前, 弯了弯身子,紧紧握着宁青山那双布满皱纹,被岁月风霜侵蚀的手:爸,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静寒: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期间, 顾总又接了安以柔的一个电话。说的无非就是怎么解决高利贷那帮人以及刘玉梅的事。 顾静寒满脑子想的是联系国外医生, 怎么争取让宁青山早点恢复过来。她根本就不想管这些:我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江婉华去处理了,她难道没找你商量吗? 安以柔声音有点无奈:找了,她现在就在我边上。问题是,我经过调查, 发现那帮人好像和肖时韵走得特别近。 以安大小姐的性情,她一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根本就不会顾虑那么多,像个直冲的小马车。只是现在和简澜在一块,对方提醒她,凡是在行动之前要先多多斟酌斟酌,所以才来了这么通电话。 顾静寒一点都没犹豫,斩钉截铁道:走得近又怎么样?那帮人丧尽天良,把宁夕的父亲都气成这个样子,这回,一定要让他们出大血! 安以柔干脆道:行,既然你都无所顾虑了,我更不会怕什么!你去和宁夕说一声,那样的后妈不要也罢,就交给我处置吧! 顾静寒虽然没见过刘玉梅,可对这个品行不好、心思歹毒的女人痛恨至极:除了不杀她,随便你怎么处置! 安以柔聊起袖子,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那行了,我就不和你磨叽了,还要和江助理去砸他们的场子呢!这群王八蛋惹到老娘,算他们倒霉! 顾静寒挂了电话后,宁夕侧过眼眸来问:刚才是安小姐,打电话过来吗? 顾静寒:对,她征求我的意见。我告诉她,只要不弄出人命来,随便她怎么处置。 宁夕肩头微微抖动了想:刘玉梅,人现在在哪里? 还在那些高利贷的人手中。夕夕,你不会想着要继续对她望开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