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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日成熟 第79节

    没有办法了。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期末考试, 老师把整张考卷的范围都在书上明确地标记出来了,考试也是开卷考试,结果你没有带笔。

    她宁可老薛没有回来。

    老薛头上的汗终于慢慢没有了:“不是我说你, 你当时出什么事情你不能和爸妈说, 非要去结婚,我看你就是活该。”

    “要不是你,我都回狂澜于既倒了。”父女两个望着向卉紧闭的房门, 面面相觑。

    向卉生了好大的气,谁也不搭理。薛与梵更不敢把在外面的周行叙带到向卉面前,让他回去,说天塌了, 也是她爹先挨揍。

    薛与梵不敢在她眼前溜达, 母女两个很有默契地在一个房子里做到了碰不到面。老薛也有心当个中间人舒缓劝导一下,结果引火上身。

    “人小伙子一八几的大高个,家境也不错。和梵梵一个大学的,现在毕业出来了……”老薛刚说两句,向卉就抬手让他打住。

    “你不去劝你闺女离婚,你来劝我接受现实?”向卉抡起枕头砸他。

    老薛抬手挡了一下:“离婚那就是二婚了,我们不介意, 你放着别人怎么想?已成定局,我见了一面, 小伙子一表人才, 对梵梵好得没话说……”

    “等会儿。你见过一面了?”向卉突然反应过来:“我记得你之前回来的时候说,你知道女儿结婚的时候你已经打过她一顿了, 你早就知道了?”

    这下父女两个都不招向卉待见了。薛与梵还好,睡在自己房间,可怜老薛从主卧搬出来, 睡在客房里。

    周行叙听薛与梵说母女冷战,问她需不需要他上门道歉。

    薛与梵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你这叫来火上浇油的,道歉有用我家早就恢复阖家团圆了。”

    周行叙坐在他自己公寓的餐桌边,将眼镜摘了,靠在椅子上闭眼小憩:“那没有办法了?”

    “有啊。”薛与梵说笑:“我们离婚,我的好mama还是我的好mama。”

    说完,薛与梵都能猜到周行叙在电话那头是什么表情了。只听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离。虽然这样你就没有了好mama,但是你得到了一个好老公。母爱没了,我给你点对象的父爱。”

    薛与梵:“死开。”

    八月一天天的过,薛与梵已经订好了去英国的机票了,也从周行叙那里看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好的护照和签证。

    看着日历上逐渐接近的日子,母女的关系还是没有得到丝毫缓和。

    老薛中途又去劝了一次,薛与梵当时就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向卉难藏的火气:“我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女儿,偷偷背着我结了婚,我还不能生气啊?结婚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要不是你说漏了嘴,我看她没个两三年都不会告诉我。当妈的居然不知道女儿结婚了,你说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吗?”

    薛与梵知道这回她是真把她妈的心给伤透了。

    八月中旬,二姐家来造访了,为薛与梵即将离开这里践行。向卉一整个饭局都一言不发,中途上楼离开了,所有人都只觉得是一个母亲舍不得即将远行的孩子。

    但薛与梵知道,那就像一个长在手上的伤疤。里面没有好透,碰不碰都在隐隐作痛。

    送走二姐一家之后,碗筷和酒杯全放在洗碗机里,剩下的交给明天预约的家政公司。

    老薛瞄了眼天花板,拍了拍薛与梵的肩膀:“你偷偷摸摸把婚结了,结果还瞒着家里人。你mama是觉得你不尊重她,结婚是多大的事情你知道吗?她怕你被骗,你如果结婚了,没有人会比爸爸mama更开心。”

    薛与梵撇了撇嘴:“对不起。”

    车灯从外面照进客厅,薛与梵听见屋外的车声。老薛也心知肚明外面是谁:“去吧。”

    周行叙出门前在家换弦,吉他弦拆了一半。

    坐在地上再动手的时候,腰上环上一条胳膊。

    薛与梵脸颊贴在他后背上,因为这回向卉生气,薛与梵又回归到了之前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干坏事,想什么离经叛道的,好好念书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事情的死循环里。

    周行叙手里的动作停了,放下换弦的工具,转身要去抱她。见薛与梵没动,周行叙扭头只能看见一个头顶:“要不要我抱你?”

    薛与梵让他继续换琴弦:“不要。”

    周行叙手上动作继续,她不说话,周行叙也没有开口,灰尘悬浮在空中。薛与梵靠在他背上,闻着漫在自己鼻尖的雪松味道,耳边只有换弦发出的声音。

    安定又惬意。

    决定出国进修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想象过自己可能不舍得,但是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情绪远远比想象中强烈不少。

    转动脖子,下巴搁在他后背上,圆领下,露出后颈上的光环海豚,薛与梵伸手,用指腹摸着那一块肌肤,他躲了躲:“痒。”

    薛与梵想到了自己出现在他手臂的时间轴上,用力抱紧了他:“周行叙,你说我要不要也在身上纹个你。”

    他换完琴弦开始调音,听见薛与梵的话,稍稍停了手:“不要冲动去纹纹身,想纹就等你念完书回来。”

    薛与梵好奇:“为什么?大学里可以纹身的。”

    他没讲话,手扫弦没停。

    薛与梵人趴在他后背上,能明显感觉到用力时,他后背肌rou的变化。吉他扫弦,薛与梵听不出音准不准,他根据调音器的显示不断地在改变琴弦的松紧。

    脑袋里的小灯泡一亮,薛与梵扭头,脸颊靠在他胳膊上,妨碍了他调音了:“是不是怕我两年后从英国回来万一变心,到时候身上有你的纹身不好?”

    他恩了一声,动了动胳膊,让她把脑袋挪走。

    “周行叙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啊。”

    她问完四下安静了好久之后,她才发现那把民谣吉他已经被他放到了旁边,他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坐在地上任由她趴在后背上被她这么抱着。

    “风险最低化。”他拍了拍裤子的灰,手朝后伸:“我弄好了,坐前面来,我抱你?”

    薛与梵没动:“我没多久时间了。”

    “在提醒我抓紧时间在抽屉里那些过期前逮着你用掉?”周行叙打趣她,身后的人微怒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变正经些:“没事,你担心你爸妈,有我呢。”

    “呵。”薛与梵轻笑:“看我妈给你把你扫地出门。”

    周行叙:“薛与梵,我丈母娘苦rou计吃不吃?”

    薛与梵把搂着他腰的手伸到他面前,然后竖起食指晃了晃:“要是我妈吃苦rou计,我家早就一团和气了。”

    周行叙想了想,突然做作地叹了口气:“历史告诉我有一招从古至今都很管用,叫做借子上位。”

    薛与梵不夸口:“这种结果大概率是我妈接受你了,但是这辈子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就像电视剧里那种恶毒婆婆和懦弱小媳妇。”

    周行叙笑:“不是俗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吗?”

    俗话不假。

    但薛与梵转念一想:“周行叙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当时靠小孩和我结了婚,现在不努力上进还指望靠小孩获得我妈的认可。”

    “就想吃你们娘俩的软饭。”周行叙说笑,说着的同时人向后转,伸手一抱,将薛与梵从自己身后抱到自己前面。面对面之后,他脸上刚刚那副插科打诨模样少了些,笑意似是沉淀了下来。语气也正经了:“好好去念书,他们有我照应着。”

    面对面,看着那张脸讲出这种深情的话,冲击可不小。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现在就像是一个贪财者,看着巨大的金山。

    薛与梵亲了亲他的下巴:“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对我好好,换做是我,你mama也这样不支持你和我结婚,你要出国我才不乐意照应她呢。”

    周行叙手圈着她的腰,听她讲着孩子气的话,从来是喜欢的,不觉得幼稚:“你mama不能接受是因为我们没有按照常理走流程,把结婚当做儿戏。我妈是因为听了我哥的话,觉得你一边钓着我哥,一边讨好我,认为你很不好。”

    他说两者是不一样的。

    听他还讲出这种话,薛与梵鼻尖酸酸的。莫名生出一股倔强:“我一定会让我妈认同你的。”

    周行叙听罢,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笑说她就像是古代在青楼寻欢作乐的男人,对头牌一见钟情后,匆匆许下诺言,说着我一定要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一片真心被他这么一比喻,薛与梵又气又觉得这个比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抬手捶在他肩头。

    他挨了打,抓着她打自己的手,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凑过去鼻尖碰鼻尖:“老板,寻欢作乐一下?”

    薛与梵偏头,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那你轻点?”

    周行叙起身把人从地上抱起来:“这很难。”

    ……

    洗完澡,他在发信息。

    薛与梵赤着脚上了沙发,他把抱枕拿开让薛与梵坐到自己旁边。

    是唐洋找他。

    薛与梵是知道唐洋在没毕业的时候被星探看中了,短信里说是参加了一个歌唱比赛,他想在比赛里唱周行叙写给薛与梵的那首歌。

    需要来找周行叙授权。

    周行叙自然是同意了,随口问起他比赛如何。

    他发了条语音过来,叹了口气,说挺难的。

    具体还没有细说,节目还在录制中,并没有播出。唐洋也不好说太明白,只是在最后又对周行叙同意授权道了谢,说是九月初的淘汰赛,邀请他去录制现场。

    【唐洋】:没准是我最后一个舞台了,唱你的歌,来不来?

    夜里,周行叙没睡。算着她登机的时间,她倒是洗过澡之后沾上枕头睡得很熟。离别情绪似乎不能打扰她睡觉,就像难过伤心也影响不了她的食欲一样。

    虽然觉得她很没有良心,但周行叙是庆幸的,庆幸她现在吃得下睡得着。

    夜里,他口渴起夜喝水。

    月光穿过窗纱照进卧室里,他偷了几缕光用以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脸。

    这八千公里的距离,即将因为对一个人的感情而被放大拉长无数倍。肝肠寸断难逃,这种情绪在此之前他只在放弃游泳时体会过一次。

    再一次感受到时,他并不如年纪上涨而变得铁石心肠,依旧难过,依旧舍不得。

    如果说去不去看唐洋录制节目这是周行叙需要思考的问题。

    那么薛与梵则需要思考的是怎么和向卉讲和。

    终于,脚步到了日历上标红的日子。老薛和周行叙一起送她去了机场,向卉嘴硬着不肯去,薛与梵出门的时候她背对着房门在睡觉。

    机场拖着行李的人不少,薛与梵觉得自己就像个第一天念幼儿园的小孩。可是这里的依依不舍仅次于医院。她不想对着送行的人哭,可登机后,再掉的眼泪也引不起四周同样分别的人一点关心。

    ……

    老薛和周行叙在送完薛与梵之后也分开了。

    本来他打算直接回公司,想到今天早上有一份文件没有拿,回家去拿的时候看见向卉坐在床边自己抹眼泪。

    老薛叹了口气:“非要和她冷战怄气,现在人已经出国了。”

    “我又不是想她。”向卉嘴硬,数落起薛与梵每天在家也是好吃懒做,她巴不得她赶紧滚蛋。

    二十多年夫妻了,怎么会不了解对方。

    老薛手抚上妻子肩头。一瞬间向卉没忍住:“这个死小孩,偷偷结了婚这么大的事情,我就说了她两句,还给我玩起冷战来了,我都没有揍她。”

    老薛:“哪里是和你玩冷战?小孩压根不敢往你面前凑。”

    向卉假装没听见老薛讲的话:“这个男孩子也是的,那你就人勤快点,脑子灵活点。拎着鲜花水果上门,自我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