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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期待回复。

    苏打水的杯底,垫着一张广告纸。是饮料广告,广告词引用了《万叶集》上的和歌。

    ——人心会像路草印染的颜色一样

    ——也是会变的吗

    ——我想念的他

    ——为何总不给一点点消息呢

    是首略带哀怨的作品。

    目光不经意地看着这首和歌,清水眠晃了晃苏打水,抬起,不自觉地抿了一口。之后,他才察觉不对。

    这本来是给五条悟准备的。

    而落地窗打开,白纱往外一挑,五条悟走了出来,答道:“可以了。”

    这时的清水眠保持着端苏打水的姿势,见他走过来,轻轻放下杯子,抬手在杯前阻止道:“刚才我不小心喝了一口,叫他们再准备一杯吧。”

    说着,就要起身开门请人帮忙准备。然后,五条悟伸手一把按住他的肩,下颌微抬,点了点苏打水,示意道:“你喂我喝。”

    他没有戴那副圆形墨镜,蓝眸璀璨如闪烁的多棱形水蓝色宝石,比身后黯淡的天色更夺目耀眼。眼中隐隐有调皮捉弄的意思。

    啊这……

    正中心思呢。清水眠嘴角一挑,微笑着抬手,坐着不动,只双手举起杯。期间五条悟罕见地配合弯下腰,让杯子缓缓升起,直至来到他的唇边。

    如被供奉的装着琼浆的金色圣杯般,动作庄重。而五条悟似什么也不在乎的圣子,微微低头,漫不经心地轻啜了一口。

    他雪白浓密的睫毛一抬,蓝眸直直望着清水眠,眼中暗含某种东西,似把小钩子勾着人。

    ……不得不说,有的东西是天生的。譬如撩人。

    清水眠是几分刻意,而五条悟可能是不经意。

    五条悟喝过以后,清水眠放低,把杯子擎在手中,缓缓地绕着圈。然后,停在某一处,低头覆上去,顺着那痕迹再次抿了口苏打水。

    这一切,都是在五条悟目光之中,清水眠微笑从容地做着。

    那是五条悟刚才轻啜的唇的印记。

    两唇相叠,借一个杯壁。

    宛如间接的接吻。

    轰的一声,外面下着雨,五条悟却听到春雷炸开的声音。

    白纱曼舞飘动,似一抹随意的云。

    五条悟喉结滚动,紧了紧喉咙,干脆地问道:“喂眠,你到底为什么而来?”

    这不巧了。

    清水眠笑吟吟地翻过刚才的广告传单,目光停留在那两句“人心会像路草印染的颜色一样,也是会变的吗”。他抬起头,轻轻地开口道:“我是为了你而来,五条。”

    似不经意地,他拨了拨脖颈上的黑色Choker,裸露出些许红痕,随着时间在慢慢加深变色。

    春雷炸响,只响在五条悟的耳边。然后,他一扯嘴角,异常兴奋地宣布道:“你喜欢老子,这是当然啦。”

    说着,他站起身,挥挥手,像赦免罪人一样,大度地表示:“既然如此,我原谅你之前骗我了。”

    清水眠笑着,没有说话。

    不,你不会原谅我。在心底,他这样对五条悟说着。

    ·

    是在几天后的相亲上,五条悟才真正知道清水眠的意图。

    第11章

    “叮铃”一声,短信提示到了。

    拿出手机时,开车的经纪人扫了一眼:“新换的吗?”

    “嗯。”清水眠笑着点了点头,“之前那款,前几天下雨没带伞,泡坏了。”

    是在跟五条悟去单身员工宿舍以后,手机彻底报废。但除却演艺工作上的事,清水眠不会跟经纪人说得清楚。

    连今天开车送他过来,经纪人也以为是清水眠只是见个朋友,全然不知他今天是来相亲。

    嘛歌手到底不是爱豆,这样也不算违背工作原则,清水眠这样想着。他低头,打开新手机的短信。是夏油杰。

    “今天悟没来学校,请假了。刚才短信跟我抱怨了一通,说是家里安排了相亲。是母亲开口劝,没法拒绝,他答应仅此这次。

    “而今天清水君你也没有来学校,总让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夏油杰这个人,的确聪明。然而聪明人多数讲究逻辑,不肯轻易盖章内心的猜想。

    而第二条短信悠悠地飘过来,仿佛那个紫眸如狐狸的男生讲究适当时机的发言。

    “已经是同盟,什么时候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呢,清水君?”

    鬼恶童同盟。今天以后,清水眠绝对不认。搞完今天这一票,他大可掀桌不干,直接退学。

    然而,出于某种与夏油杰相同的恶趣味,他笑了笑,发了条短信去吊对方的胃口:“稍微等会,也许下午你就知道了。”

    ·

    到了目的地,经纪人提醒了近日的工作行程,清水眠允诺绝不耽搁以后,深深谢过他。

    轿车绝尘而去,清水眠则走进附近的高级日料店。甫一入门,便有身穿和服的年轻女士前来欢迎,确认了他是今天的贵客,便引着他往包厢内去。

    和服女子跪坐在走廊前,推开纸移门,一手抚腹,一手优雅地往前一伸,柔声道:“请。”

    清水眠点头,走了进去。不出意料地,梨花木长方桌前,只有一方正襟危坐。另一方五条家的人,尚未来到。

    刻意地嗤笑一声,清水眠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插一进正襟危坐的那三个人中间,端坐榻榻米之上,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目视前方招呼道:“哟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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