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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里无云,而附近的一户建别墅里,有小孩在二楼念着泰戈尔的诗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瞭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温柔的诗歌,如夏油杰临死前那温柔的回应,更如从前看过的星空,彻底刺痛了清水眠。

    胸中有无数的话化作石头咯在心口,挤压得难受,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胸而出。他本能地掏出手机,忙乱中找出meimei的号码,试着拨通。

    “哥哥?”电话接通了,meimei桃濑成海的声音传来。

    想要倾吐,清水眠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做惯了兄长,有话都藏着掩着,最害怕别人看透他的想法。

    索性的是,meimei耐心地等着他的回音。

    楼上的孩子还在念着,童稚的声音,全然不懂泰戈尔写下这些诗句时的哀愁。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他缓缓地撑着墙,埋着头,尽量离硝子远点,尽量离这诗歌远点。走了很远很远,再转过头去,看着那小巷口,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清水眠张了张口,一行眼泪先流了下来。

    “……成海。”颤抖的喉咙,管不住的悲伤,清水眠终于哭了。

    “杰他……”泪水无声地落下,但他还是找不到措辞。

    meimei桃濑成海静静等待着,发现他没有说下去,便开了口:“哥哥,这些年来,我也大概知道了五条先生和你所在的咒术界。

    “这是在保障自身安全下,我对哥哥你所处的圈子最大的了解。因为,我想着也许有一天会明白你所做的那些事。

    “现在,我想是有这个理解能力能倾听哥哥的烦恼了。”

    自始至终,meimei的语气都坚定而温和。这让清水眠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十年前无助的小女孩。

    真正无助的,是现在的他。

    勉力支撑着自己靠着墙壁,清水眠缓缓抱住自己,握着手机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

    一滴泪落在地面,迅疾地蒸发。

    掌心有硬物搁着他,摊开来,是夏油杰给他的戒指。

    这一下,清水眠终于破了防。

    “杰他……要死了。”他开口道,“没有办法能救他……”

    “最后是悟来杀他……”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在近乎无法忍受的巨大痛苦中,缓缓蹲下来,缩成一团。

    “而我,让他来承受这一切……却没有办法……”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清水眠一遍遍问着。

    大脑彻底浑噩起来。肺腑完全沸腾起来。他仿佛回到听说父亲死亡的那一天,当夜他裹着棉被睁着眼,整晚都没有睡。

    他希望父亲回来,可又知道再也不会。

    逝去的父亲与夏油杰、五条悟二人的身影重叠,在脑海不断回放。他瑟瑟发抖起来,似乎又成了那晚裹着棉被不敢合眼的小孩。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好像在替过去的那个小孩问话。

    也许本来就是那个小孩没有问出来的话语。

    “为什么我在意的,都没有办法留住呢……”

    所以在拯救meimei这件事上,他一意孤行,哪怕是养父福泽谕吉或者DK五条悟夏油杰都不行。

    他必须前行,如果不保护仅存的美好,清水眠这个人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了,只如赤足站在荒芜的地面,满目之下,只有如血的惨淡余晖,一贫如洗。

    仿佛世间陷入了无尽的黑色旋涡,清水眠再无力走出来。

    “哥哥!”meimei桃濑成海的声音,破空而来,隔着手机的听筒清晰入耳,“请想一想你还在意的那些人,就像是那时候一样!”

    “想想五条先生!”meimei桃濑成海喊道,“他现在难道不是最悲伤的人吗!”

    闻言,清水眠浑身一震。

    心中破碎的无法整合的裂痕中,宛如一面面镜子,折射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五条悟。

    五条悟的头发、眼罩、鼻梁、嘴唇,唇角微笑的弧度,故作轻松的语气,看似淡漠的话语,抱怨着不满赌气说着惩罚最后却带着自己去了解整个真相……

    那镜中的万千流光,拼凑出的,是五条悟那美丽的冰蓝瞳仁,映着整个山川与湖泊的苍天之瞳。

    那双眼里,什么都填满了,也什么都空空了。

    “咔擦”一声,所有的镜面都碎裂,只余这双眼眸望着清水眠。

    一滴眼泪再次落入地面,迅速蒸干。

    而清水眠撑着墙壁,缓缓地站了起来。因为刚才的哭泣,他体内缺失水分浑身无力,可还是扶着墙壁一点点往回走。

    没有人在朗读泰戈尔的诗,周遭皆静。硝子叼着烟,询问他是否来一根,清水眠摆了摆手:“伤嗓子。”

    听着他喑哑的嗓音,硝子回眸:“你好像一直很坚持某些原则。”

    哭过的大脑其实很懵,没有太大思考的能力,清水眠直接说道:“不坚持那些,我大概就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

    “纵然那些让人痛苦?”硝子嘴角一挑,似嘲笑,也许不过是在嘲讽自己。

    “是的。”清水眠缓缓点头,“纵然那些很痛苦。”

    硝子深深吸了口烟,没有说话。她素来置身事外,避免自己有着深陷其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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