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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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帝病重,陆矜洲废这个心做什么。做舅舅的,虽不是亲生,但也可以说上几句。 思及此,先生悠悠开口道。 “那丫头片子年岁也到了该配婚的年纪,也该放出去了。” 陆衿洲眼皮一抬,“?” 什么丫头片子?什么叫该放出去了?那幺女? 还没等他理清楚先生说的这句话,就听到先生接着说道。 “不够沉稳,总跟在你身边鬼混也不算什么事,你宠了她许久,该给的也都给了,别舍不得放出去,趁着时局好,在朝中好好挑个。” “虽说你将她宠坏了,身上没有半点能傍身的,只空有个名头,但有名头终归是好的。有你太子在前面撑着,谁敢说些什么闲话?就为皇家的体面,也不敢轻易欺负了她。” 先生不点名不说姓,陆衿洲哪里知道他提的人是陆潮汐,只往宋欢欢头上想。那幺女就合该跟在他身边一辈子,为他开枝散叶,为他宽衣解带。 放出去?谁敢接他的手。 先生好死不死,对上号来了一句。 “我瞧着那虞思谦就不错,二人的脾性互补,一个骄纵,一个沉稳,在一起又有话说,年岁也是相仿的,我看那丫头片子,同虞思谦也有不不少话讲。” “总不像你跟前,支支吾吾没有什么话,那丫头本性刁蛮是不假,在你面前却也收敛。” 先生瞧陆衿洲的眼神略带责备。 幺女性格狡猾,私下闹得开,但几回跟着陆衿洲见先生都是不敢喧哗的。 不成想在他这里变成了个支支吾吾的害怕? 敲打误撞的,陆衿洲以为先生说的是宋欢欢,他心里正气,便咬牙放了一句狠话。 “别说什么放不放,但有我在一日,那虞思谦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39章 栽进去不想抬头,就不要抬头…… 先生和陆太子没有对上线, 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陆矜洲那脸拉下来冷若冰霜不说,几乎是磨牙阴恻恻骂出来一句,就连先生是个处事不惊的性子, 都被他惊了好一瞬,待人回过神来, 哪里还有陆太子半分影子。 陆潮汐不是他的亲meimei,因何要翻这波脸面? 他这处事卓然顶破天的外甥,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拉过脸,向来都是淡笑着, 他不过是说了几句, 到底是舍不得还是瞧不上那虞思谦? 国子监还是那么静,人走了, 陆矜洲方才坐的位置一点没有乱,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就是什么样, 只有桌上没喝尽的茶水,泡久了, 茶水越发清幽, 很香。 到底是长在眼皮子底下的丫头片子,就像先生自个说的, 陆潮汐虽说刁蛮任性, 心地却不坏。 先生不会厚此薄彼, 眼看着陆潮汐一头扎进去, 陆矜洲做哥哥的因为瞧不顺眼虞思谦, 就捣了他meimei想要的人。 先生品完茶,命人换了一盏兑了牛乳的梅花茶,国子监里常备给陆潮汐的梅花茶,又掐着时辰, 叫人去请陆潮汐过来。 陆潮汐昨夜歇在东宫,早间时候没见到宋欢欢一眼,就被国子监来的人叫走了,她斟酌这看看手上拿的玩意,又看看宋欢欢安憩的院子,国子监的人开口催,她才不情不愿将手上的东西递给朝瑰,托她转赠。 “舅舅今日怎么有闲?” 陆潮汐到了以后,朝先生端端正正行了一个规矩的礼数,乖乖坐在下首的位子上。 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先生的后话。 “我今儿个叫你过来,也不为着别的事情。” 先生看她的乖模样,叹了一口气,娇蛮又如何,就是个藏不住性子的女娇娥罢了,陆矜洲若是不好好给她挑夫婿。 若是许了个有心计的人,指不定也要受不少委屈,吃不少的苦头。 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先生真的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但今日他既然叫了陆潮汐过来,也是为了虞思谦的事情,虞思谦在国子监里,先生在暗处留意过一段时日,人是不错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陆矜洲大发雷霆不让虞思谦做驸马,而先生还要叫陆潮汐过来给她商讨对策。 “虞思谦高中了,在上京城里一辈的青年才俊里也算高官显赫。” 陆潮汐乍然一听先生脱口前三个字便是她放在心尖上小道士的名字,忍不住猛地抬头,对上先生那双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还是遮遮掩掩,结结巴巴含糊道,“舅舅....您在说谁..说什么啊....” 先生叹出一口气,都是两兄妹,在兄长面前他拐弯抹角说什么陆矜洲都明白,在meimei面前,他还不得不豁出去一张老脸皮子了。 “舅舅在说什么,潮汐听不明白么,若是听不明白,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你既然不便多言,舅舅也不会再多管闲事,都会依从你的意思。” 婚事两个字震得陆潮汐浑身发麻,天灵感想被人打通了一般,懂又不懂。 她记得,今儿个陆矜洲出门的时候,她在后面偷看,赶马的方向是朝着国子监来的啊。 婚事,谁的婚事,既提到了小道士,又叫她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是她和小道士的婚事呢,兄长和先生今儿个商讨的是她与思谦的婚事么。 陆潮汐胡思乱想一通,思绪飘远了,想到小道士,想到他的脸,他可能会穿上红色的喜服,可能会骑着大红棕的马迎娶她。 这一切,来得是不是太突然了,陆潮汐说出来的话都不顺,还是一副结巴模样。“是、是太子哥哥....的意思么?” 先生看她脸色慌张不定,眼神飘忽不定,那双手搁在旁边都不安稳。 便知道,他的手出对了。 陆矜洲若是死命拦着,陆潮汐这门婚事成不了,兄妹二人的罅隙不会浅。 “你太子哥哥不同意,就在你来的前一刻,我提起你和虞思谦的婚事,他气急了,险些摔了我收藏的藏青色茶盏,放下一句狠话走了,他说你的驸马谁都可以,但那虞思谦,有他在一日,一辈子都不能。” 陆潮汐被这句话激得不轻,她瞪大眼睛,脸色刷得白了,从位上站起来。 “为什么!” 声是畅顺了,但尖锐得刺耳。 “太子哥哥为什么拦着我和小道士的婚事,他曾经答应过我的,我想要小道士,他会帮我,一国储君,岂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陆潮汐眼睛都气红了,适才进门那时候装的样子,想要遮掩的东西,全都在先生结尾的那句话里瓦解成彻彻底底,连娇俏的脸蛋都起来。 先生叹出一口气,都是多情人。 世上沾染了情字的,势均力敌的少之又少,不都是被对方制衡,掐住喉咙,供对方驱使。 风月既起,从来都是无关权势的。 “你既然想要那虞思谦,就该好好对着我讲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到底是因为何事,叫你的兄长看不顺眼他,生生就卡在你二人当中,让你嫁不出去,能说明白了,舅舅也好想法子帮你。” 讲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怎么好插手。 先生想起来陆矜洲说的那句狠话就觉得头疼。 陆潮汐心里很乱,先生从来不会骗人,他既然说太子哥哥不同意这门婚事。 想必然那哥哥一定是说过那几句话的,前些日子还顺承她的意思说的好好的,答应帮她,前脚将她哄好了,后脚在国子监放狠话,是什么道理。 陆潮汐的心里糟糟想着,莫不是那女人给哥哥吹了枕边风,所以哥哥开始制裁她了。 明知道她看重思谦想要他做驸马,却加以阻拦。 “有什么不能说的?” 为何两兄妹都瞒着,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先生左右等不来陆潮汐的后话,看她脸色变化多端,一会皱眉,一会又松开,整个人坐立难安,若是不开口催一催,只怕她要维持这个情状到了晚间,晚间有新门生入学。 都是带过来的,朝中的达官显贵,推了不行,让人空等着更不行。 “哥哥果真是这么说的么?他前几日答应我说得好好的,说好了会帮我得到思谦。” 先生皱了眉,这倒是奇了。 “难不成我平白叫人让你走过来这一遭,是为了诓骗你,说谎话对你对我有什么利处?” 陆潮汐心绪缓和了一些,人也终于清醒了,她咬着唇,默不出声。 慌到头了,脑子竟然转得快了一些,若是旁人敢对她压势,以牙还牙便罢了,但对上哥哥养的宋欢欢,她是半分把握也没有。 屡次在她身上栽跟头,叫陆潮汐听到有关她的事情就举棋不定。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后台,也是宋欢欢的保命符。 陆潮汐欲言又止好几番,等到先生的茶还剩最后一点见底的,快要喝尽了起身出门,她才慢吞吞说清楚前言后语。 不同陆矜洲的冷静,不同于虞思谦的回护,先生听完后,神色凝重,反问她果真? 陆潮汐重重点头道。 “我在她手下吃过不少亏了,太子哥哥护着她,思谦也站在她那边,根本没有人听我说话,舅舅,潮汐只有您了,您一定要帮我。” 先生扶额无奈,只得安抚她,点头让她坐下。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晓,便不会坐视不理,你大可放心,你与那虞思谦....若是他没有掺合任何朝政......伸了不该伸的手.....你二人的婚事有我做保,应当能成。” 陆潮汐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也不知道小道士就是虞衍的亲弟弟,更不清楚先生此刻忧心的正是虞思谦和虞衍的关系。 她只不明就里问了一句,弱弱问了一句。 “他莫不然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但想着思谦的脸,心里的爱慕终究还是站了上方,她站出来为虞思谦澄清。 “您既然答应了我和他的事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罢,怎的还牵扯上了朝中的事情?” “小道士他的心地真的不坏,若是真有什么,也一定是身不由己,舅舅您一定要帮他洗清嫌疑,不要让太子哥哥罢免了他的官职,他为了能够高中,比国子监里的男门生都要努力百倍。” 陆潮汐喋喋不休嚷嚷着,吵得先生头疼。 “朝中的事情牵扯颇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 先生皱着眉,虞思谦或许不错,但他那哥哥虞衍。 这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虞衍的手段远胜于康王等人,他若是和康王换了身份,手上有权势,上京城百年的安稳定会被人打破,也难怪陆矜洲从中阻扰。 宋欢欢是个手段人啊,连他都被蒙蔽了,果真是看着她人小,所以当初松懈了,能够在他那外甥手上讨生活,更得他欢心,多加照拂,能是一般人么? 她与虞思谦有牵扯,会不会是虞衍派来的人? 如果她是虞衍安插在陆矜洲身边的棋子,那陆矜洲可就危险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