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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收拾停当入宫后。

    先往慈宁宫处给太后请安,又往坤宁宫跟娜仁忏悔。直说他们夫妻位卑言轻,非但不能给女儿助力,还要借女儿光加官进爵。已经是万般愧疚,那么接下来……

    绰尔济福晋双眸含泪:“那么接下来,阿布额吉也绝对不会再给娜仁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那日回去后,你阿布便把我说了一顿。说你与萨仁格日勒虽为姐妹,但也有妻妾之分。早在封后大典的那一天,便尊卑已定。”

    “为妾的,就是该恪守规矩,孝敬主子、主母。是额吉老想着你们一母同胞,合该互相照应。额吉想岔了,委屈了咱们娜仁,乖女儿原谅额吉这一遭?”

    作为孝女,娜仁还能怎么办?

    当然拿帕子,亲手给她拭泪啊:“额吉莫哭,手心手背都是rou,娜仁理解的。虽则萨仁格日勒理亏在先,可谁叫娜仁为长?娜仁又身居后位呢?”

    “优势占尽,让着meimei点也是应该的。”

    换做往常,绰尔济福晋能当场给她表演个点头如捣蒜。接着便把话题转入到如何帮忙,怎生让幼女得到更多利益上去。

    可现在?

    她只疯狂摇头:“不不不,我儿此言差矣!”

    “情分归情分,事理归事理。咱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偏袒那丫头。否则的话,早晚惯得她横行无忌,惹下大祸来。她自己罪有应得倒也罢了,连累了你可怎生是好?”

    “额吉是她额吉,也是你的。若可以,额吉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绰尔济福晋泪光闪烁,满满认真地看着娜仁。

    “额吉!”娜仁也带了哭腔,如乳燕投林般,扎进了她的怀里。

    母女俩似乎前嫌尽释,在没有任何的隔阂。

    而事实上,见识过现代那种纯然的,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亲情后。娜仁真的,就很难真正认同这个在嫡亲子女中也要做个权衡取舍的额吉。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担心了许久的事情才并没有发生。这夫妻俩才一心欢喜着她的进步,从没有任何的怀疑不是么?

    娜仁怅然,突然有些题原主不值。

    打从坤宁宫出来后,绰尔济福晋又往幼女宫中去了一次。见她宫里处处妥帖,宫女太监等照顾得耐心细致。纵然未得宠幸,日子也断不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凄苦。

    再度想起自己被诓骗经历的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进门便把不孝女好通数落。

    还特别干脆利落地,将她们夫妇的决定告知。

    淑惠妃眼泪刷地一下滑落:“额吉,额吉您向来最疼萨仁格日勒。现在您也不肯管我了么?那,那我活着还有甚意思……”

    “额吉你别拦着我,就让我死了……”

    淑惠妃愣,怔怔看着在原地一动未动,连个多余眼神都没分给她的绰尔济福晋。

    心里悲伤逆流成河,哇地一声哭出来。

    而这一次,额吉没哄她。更没想着替她出头,果然……

    自那日险些被皇上发落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悬着。生怕阿布额吉也觉得她是指望不上的,早早放弃了她,投入到阿姐那边去。事实上,一切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所以今儿无论如何,也得铆足劲了哭!

    直到把额吉心哭软。

    可惜,她努力了俩时辰。哭到双眼红肿,声音沙哑,依然没有哭到想要的结局。

    素日里最为慈爱的额吉全程板脸,特别冷酷无情地说:“哭够了么?额吉此生只听你哭这么一次,也只劝你这么一回。虽然你只是嫡次女,但我与你们阿布却一直一视同仁。甚至因你体弱故,还每每偏疼你几分。”

    “不但不要求你遵从长姐,倒让娜仁与你两位兄长处处让着你。”

    “如今说来,也是我们做阿布额吉的偏颇,害了你……”

    好一番感叹懊悔后,绰尔济福晋很严肃认真地告诉淑惠妃:“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生跟你姐请罪。求得她原谅,并痛改前非。”

    “绝不能再做类似事,否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跟你阿布受着,你也得受着!”

    这就是彻底不管她的意思么?

    淑惠妃惨笑,自己闭门苦思了数天,到底还是去了坤宁宫。

    赌咒发誓地认错,抱着娜仁的大腿哭:“姐,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就一次好么?若萨仁格日勒再犯,就不得好死!”

    虽她像个打不死的小强般,时不时就要跳出来彰显下存在感。

    但鉴于心思浅白,手段单一。

    从没给娜仁带来甚实质性伤害,所以娜仁也没多介意。还因为她是个小未成年,格外多了几分宽容。

    这次么,她也只防备谅解来的太容易,小孩不以为然。等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卷土重来。

    于是,娜仁便多沉吟了会子。

    吓得淑惠妃瑟瑟发抖,砰砰砰几下就把额头磕出了血:“阿姐,萨仁格日勒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meimei这一次吧!”

    娜仁轻叹,到底伸手扶起了她:“早知今日,你又何必?”

    “你说你,过了年才十四,鲜嫩嫩的小花骨朵呢,作甚急成这样?等过两年自己长开了,皇上也有时间流连后宫了,一切水到渠成不好么?”

    淑惠妃只哭着摇头,接连两次被顺治嫌弃、训斥,放话赶回科尔沁。她现在看到顺治都哆嗦,哪儿还敢再想甚争宠不争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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