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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若,让我来试试?” 那人似乎终于看够她的窘态,善心大发出来解围:“这病不是寻常感染途径导致,多发毒瘴深林,姑娘一下子窥不破病理实属正常。只是这位夫人怀胎五月,胎象虽已趋稳固,但母子连心,毒攻下怀,怕是一损俱损呐。” 她说的是痛彻心扉,脚步却悠悠然像踩在棉绒铺成的毯上,每一步都是对土地的流连,如果可以的话鞮红现在就想翻个白眼,您老这走路速度,等到您试这孕妇就已经入土了。 但她不敢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不能翻白眼,其实岐飞鸾的人设放在这里,这个白眼合情合理。她不敢只是因为,她怕一抬头就看见渝辞那张噙满戏谑的脸。 这是奉命下山后,岐飞鸾和冥昭第一次会面;也是拍摄时间里,她和渝辞第一场对手戏。 她从前演鱼玄机时,就不敢看镜头前气场全开的渝辞。 见她没有说话,渝辞只当其默认,拖着白袍子缓步来到交椅跟前,目光在桌上叠着的几张药方上扫过,捻了一张放在手里,勾唇缓道:“这字是姑娘写的?” 鞮红别别扭扭撇过头去,只当是给岐飞鸾作反应,内心疯狂腹诽:怎么您还要扣个卷面分? 对方似乎被她这个举动逗乐了,语气听上去心情颇佳:“我看这几日来帮你们的小药童稚嫩的很,一会便由我来抓药吧。” 鞮红梗着脖子就是不回头,也不准备搬把椅子来让她坐,脑子里胡乱想着如果是岐飞鸾,应该也是这个反应吧。这段演之前渝辞还在拍她的部分,所以鞮红没有和渝辞对词,只和导演对了一遍,当时是怎么演的来着? 没等她再往下想,只听身边白袍窸窣,笑语轻落:“夫人中毒多时,早已药石罔替。” 鞮红登时就恼了,正欲拍案而起,渝辞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紧接着道:“但我有一法,不知夫人愿不愿意试试?” 那孕妇听闻激动不已,感激涕零:“大夫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大夫救命,救救我啊!!再难的法子我也得一试啊!” 渝辞……亦同时是冥昭,凤眸微眯,有什么东西从幽潭似的眸色下一闪而过,她笑道:“倒也不难的,只需我为夫人施针三日,引毒入腹腔,再将病灶一并割除,夫人身上的毒便清了。” 第99章 岐飞鸾初时听着便觉不对,此时听完身上每一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相当于就是把毒素全部都堆到胎儿身上,母亲得以解脱吗?然而岐飞鸾留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毒就喜欢攻击胎儿,那日她与竹沥正准备上路,却遇到几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拦在院门口,医者仁心哪里能眼睁睁放着这些妇人一尸两命暴尸街头? 但是现在,唯一的解毒之法就是要用她们腹中未出世的孩儿做引,她们怎么能经受得住! 然而那些妇人并不知晓冥昭口中的方法具体要如何cao作,还一个劲感恩戴德,求冥昭快些施针救她们和孩儿的性命。为首的妇人撑着腰步履蹒跚着过来,堪堪就要给冥昭跪下,一双手横插过来将她扶住。 “夫人且慢!” 岐飞鸾嘴唇阖动犹豫着措辞,但她天性少言寡语,此时更是不知该怎么劝说,怀中妇人和身后一群孕妇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一个人身上,岐飞鸾霎时恨不得甩袖而去,就不该淌这趟浑水! 戏演到这里鞮红已经快晕乎了,虽然知道人在戏里,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后人带给她的压力太大,竟觉得浑身上下当真没一处舒坦。各机位镜头架着,顾不得抹去额角渗出的薄汗,拽过把椅子还没坐稳,肩膀上就被搭上一双微凉的手。 心好似也被人提溜着提到了嗓子眼。 渝辞的气息挨得极近:“小大夫,你要为这位夫人施针吗?” 小大夫???哪个剧本里写过这个称呼!鞮红一张脸刷的全红了:“这个方法太冒险,要从长计议。” 渝辞又笑:“可是拖得久了也很冒险呀。” 鞮红神经紧绷,憋着口气说道:“那不、不一样,这个病人是来找我的,不劳阁下费心。” 渝辞这回没有立刻接词,又是一阵白袍窸窸窣窣的声音,等鞮红终于忍不住扭头去看,却见一只针囊在她面前一点点铺开,金针整整齐齐码在上面闪着光。 渝辞演戏总有一种魔力,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这些金针也不会真的扎到孕妇身上去,但就是害怕,就是惊慌,就是觉得整颗心都要冲喉头蹦出来了。 鞮红刷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去抢那针囊,渝辞手比她更快,早将那枚不知何时捻在指间的金针“扎入”妇人曲池xue中。 鞮红裂开了:“wh——我——” 渝辞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略带俏皮地冲她眨了眨左眼,这种神情放在任何一个年轻女孩脸上都会显得青春可爱,但是渝辞此时的扮相和她呈现出来的气场却硬生生将它急转了弯,配合她说出来的话更显捉摸不透:“只需半个时辰,这位夫人和她的孩子就能安然无恙。” 鞮红:“……” 那气息又凑近了,用彼此间才能感知到的距离,温热呵在耳廓被午后的风拂得微凉:“为师下针,你还信不过?” “Cut!” “非常好非常好演员老师们都辛苦了。” 片场助理小跑上来,把那几位妇人演员带了下去,渝辞向为她裹上羽绒服的小嫒道声谢,跟着同样裹上羽绒服的鞮红一起去休息区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