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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第264节

    术师初来此地时,还需要施展一些特殊的力量来辅助建立他需要的生产设施,但时至今日,他已经拥有了数以万计忠诚、顺服,并且掌握了所有他要求他们掌握的技艺的工人。这是一支只能用于建设的军队,却比任何铁骑更能摧枯拉朽,因为它已经对北方的兽人王庭、南方的港口王都、东方的平原城市展开了兵不血刃的战役,并且至今仍在扩大战果。不说没有任何一场发生过的正式战争能像他们那样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取得这样大的胜利——两座正在迅速吞噬所在王国的大城市,在兽人国度内,自工业城放出消息,向兽人王庭派出使者之后,不仅使者小队一路受到北方联盟的礼遇,一路前进毫无阻碍,就连兽人王庭都暂停了对北方联盟的进攻……仅仅因为这几名使者可能让北方第一次知晓工业城这个怪物的意志。

    这是何等的威慑!

    作为工业城的盟友,会场上的首领也对自己属于联盟感到共同的光荣,可是这种荣誉同他们有多少关系呢?

    虽然斯卡·梦魇总是对部落首领们嘲讽个没完,但不能说他们都是蠢货,真正愚蠢的人在他们之中是很少的。他们之中的一部分其实明白斯卡为何对他们的态度总是恶劣,但一种固执、一些偏见、很多的自信反而让他们将斯卡掩盖在嘲讽下的劝告当做了不必要的忧虑。

    无论术师多么强大,无论人类做了多少事情,这里都是兽人的国度,这是属于他们的土地。

    他们这么想的时候,好像完全忘了在术师出现之前,部落和部落之间,兽人和人类之间通行的是什么法则:是弱rou强食,天经地义;然而术师来到之后,他们竟然开始觉得强者向弱者让渡利益是应当的,他们生来就拥有这个国度土地上的一切权益,即使他们对这个自愿加入的联盟无甚贡献,也有充分的理由要求以术师为代表的人类向他们缴纳地租了。

    但错觉是不能改变现实的。人类已经掌握了绝对的力量:工业城所有工厂都在他们完全的控制中,学校、训练营、印刷厂、报社、广播……充满了他们的人;无论铁路的建设者,维护者和列车的驾驭者,还是海运、河运船队的船长和船员,人类同样占据多数,少数那些属于兽人的,数年以来一直同他们的人类伙伴同吃同住,一同学习,一同工作,并且这些只是少数的兽人几乎都是狼人和狐族;人类还耕种着以十万计的肥沃土地,一季的收获就足以养活百万人口,因为既有工厂生产的肥料,又有力大无穷的农业机器辅助,他们的生产队不需要很多人手就能管理规模极大的土地;他们在自有农场中、新住地中和一部分急切想要加入他们的部落中建立各种规模的养殖场,定期产出极其大量的rou蛋奶,并且一年到头不计数目地通过坎拉尔城收购各种牲畜……

    他们发行货币,推广教育,控制交通,指定官方的语言和文字,制订人与人之间,部落与部落之间,以及城市同部落之间的规则,那么除了名义上还不承认,人类同真正的统治者还有什么区别呢?

    不需要等到这场会议,面对这份报告,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呢?我们应当从现在开始对人类俯首帖耳,对术师高呼万岁,受他支使,从此指哪打哪吗?”

    “就凭你?”斯卡冷笑,“就算你想当我的狗,我都不太乐意呢,他会看得上你吗?”

    那名勇敢站出来的部落首领脸色立即涨红了。

    “闭嘴吧,废物。”布拉兰柔声说,“如果你对这种状况没有办法,至少不要乱叫。”

    “光是嘲讽我们有什么用?作为我们共同的首领,却让人类成长得如此强大,我们却如此弱小,难道一点也不关他的事吗?”同那名首领坐在一起的人高声叫道,“我们是废物,那么他是什么?”

    “我当然也是废物啊。”斯卡坦然地说。

    一片震惊的哑然。部落首领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对我的族人,我还算个不错的族长。”斯卡脸上没有任何羞愧地说,“在他们脑子里只有骑狼和砍杀的时候,是我把那些人类引进了我的部落,给了我能给那个术师的一切东西,就算我知道他居心不良,不过对部落有好处,无论他想要干什么,我最多装模作样地挣扎一下,都让他去做了。所以你们有今天,我的功劳也不小。”

    又是短暂的安静,接着一个激动得快破音的声音响起:“……你承认了!!!”

    “哈哈,我承认了。”斯卡微微侧头,看着那人,说,“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目光扫过会场,那些或者为他的话震惊、或者这时才突然发现“真相”、或者因为终于得到了反击他的机会而兴奋的面孔,都在这道目光下吞下了喉咙里的话语。

    “我应当不给术师任何帮助,不接受他对部落的任何改变,不让他在兽人帝国的土地定居,甚至我从一开始就拒绝那些人类来到我的部落。”斯卡说,“如果我当初是那样做的,你们就不必现在来到这见鬼的会场,听这种见鬼的报告,害怕见鬼的要被人类统治的未来了,对不对?你们现在就可以快乐地躺在自己的泥屋草棚里,一心一意想着明天的猎物和隔壁部落的女人了,那可真是太令人开心了,对不对?”

    “多屈辱啊,竟然让人类在我的眼皮底下变得如此强大,”他冷笑着说,“这可比比我听到一个人类对我说,他们就这样饲养着兽人也行的时候屈辱多了。”

    “狼被驯化就成了狗。牛、羊、马、鹿,甚至水里的鱼,都能驯化,有时间,有耐心,而且懂得‘科学’就可以。”他冷酷地说,“人类驯化动物来做什么呢?每天拉到厨房后面的又是什么呢?放在你们盘子里的又是什么呢?当然,我们的盟友确实心地善良,他们既不想吃我们的rou,也不想喝我们的血,他们有什么,我们就有什么,可能我们比他们有的还多一点,因为那个人要他们吃苦受罪的时候,他们是不能说我不想干的。所以如果我们在同他们的竞争中落败了,变成了圈养的rou牛,那可是自找的,最多有些人站在围栏外面瞧着我们,说‘真可怜啊’——就算到了那时候,说不定还有人会躺在草堆上,想着人类可真愚蠢,这样心甘情愿地供养着我们,我们给自己找了多好的一群奴隶呀——”

    “那你们可真是看得起我。不如我们再早一点把源头堵住,比如在他刚跳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下面等着,一脚把他踢回去,这样怎么样?”斯卡盯着会场中的人们说,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针刺一般的目光,“除非你们能不让他来到这世上,否则他一定会搞出一个同样的工业城,和同样追随他的成千上万的人。要是他没来兽人帝国,而是去了人类地界,那可就好了,他会把手段用在其他人类身上,那么几年后,最多不过十几年后,我们再瞧瞧人类的地界,真新奇!这些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怪兽人类,这还是我们知道的那个世界吗?”

    “那个时候我们应该想什么呢?”他问,“还好我们这些兽人住在世界的边境,穷苦荒蛮,完全不值得他多一个眼神注意吗?”

    有人忍无可忍地说:“我们没有这么想!”

    但立即又有另一个人说:“就算有人不识好歹,也绝不代表我们!”

    “术师在兽人帝国,当然比在人类当中好得多!”

    “对,人类才不会给他权力!不会让他自由!”

    布拉兰在这时候插嘴道:“我想他用不着别人‘给’他这些东西。”

    “就算他确实强大,可是只有我们才能给他、给他——”

    “给他什么?”布拉兰又问。

    那名说话的首领支吾着,布拉兰仍在追问:“你们能给他什么?”

    狐族的族长和坎拉尔的族长都在看着那名噎住了的首领,眼中带着一点同情,但也仅止于这一点同情。会议的结果在开始之前就决定了,但这个结果并不是术师,也不是斯卡·梦魇钦定的,而是时至今日,兽人已别无选择。达到这个结果之前的所有流程,只能算作一种交流的仪式。

    在一片挣扎般的嘈杂中,终于有人找到了乱麻的中心,问出了斯卡等待的那个问题。

    “那你要我们决定什么呢?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我们还能做什么呢?”这名聪明的首领问,“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斯卡转头看向他,终于对这个回应了他的人给了正眼,他说:“能决定的只有一件事,能做的也只有一样。”

    “那就是同人类竞争。”

    “既同工业城内的人类竞争,也同工业城外的人类竞争;在对我们有利的地方下竞争,也在对我们不利的地方竞争;通过所有公开的办法竞争,为证明我们不比任何种族低劣竞争,直到我们的贡献在这个必然要成为世界统治者的集体中无可取代,直到我们的地位不可动摇。除此以外,没有别的道路。”

    第406章 预告

    “辛苦了,”云深说,“这份工作不太好做。”

    “我只是说出他们早就知道的话而已。前面已经准备了这么多,换条狗来一样能做。”斯卡说,“反倒是你……”

    他真心实意地说:“你最好能活得久一些。”

    云深笑道:“我尽量。”

    “五十年对你来说够吗?”

    “人的生命是有尽头的。”云深说,“也许在那之前,我的事业就失败了。”

    “刚踏进战场就说失败?”

    “失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云深说,“照我听过的一些‘过往经验’,跳过了太多‘自然阶段’的探索结果一般不太好。”

    “但你不是还要这么做?”

    “是的,我还是要这么做。”云深说,“因为我选择了这条路,所以在我看到我的事业被中止,一切倒退回什么都没改变的状态前,在那些年轻人说他们已经放弃前,在我永远闭上眼睛之前,我不会承认我已经失败。”

    会议厅里,部落首领苦恼地面对斯卡留下的那一大堆文件和表格,被他们围绕的讲解人手边的茶缸已经添了几次水;办公室中,斯卡放下笔,活动着肩膀走到窗边,他看到发电厂的负责人之一,一个叫做玄侯的遗族人走出行政楼,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也许应当叫“夙愿得偿”的笑容;一批穿着铁色工装的人同他擦肩而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目光交错时,他们同玄侯彼此示意,他们走进了楼里,拾阶而上;顶楼天台上,墨拉维亚靠着栏杆,银发随风飘扬,目光投向天空深处。

    等待下一批访客的时间里,云深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门被敲响了,行政秘书打开门,接着人们鱼贯而入,即使外表整洁,他们身上仍散发着铁和油的气息。这种气味说明了他们的职业。

    云深请他们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征求你们的意见。”他说。

    人们倾听的神情从尊敬变成了专注。窗外,秋日晴空下,彩色的田野翻滚着柔和的波浪,几乎整年开放的白蓉花淡淡的香气似乎已经浸润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浓密的树荫倒映着清澈的湖水,成行的绿树中灰色道路四通八达,将错落分布的诸多白色建筑连接在一起。

    一条银色的钢铁道路又从丘陵中蜿蜒而出,将这片宁静的土地同被巨大的工厂半包围起来的工业城联系起来。

    虽然城市的布局泾渭分明,生活区、功能区同生产区之间有明确的划分,从学校办公室的窗口看出去,只能隐约看到远方那片反射着阳光的巨大工厂,如林的烟囱、巨大的罐体、大大小小的管道和轨道组成一头盘踞于大地的庞然巨兽,它强烈的存在感如因城内交通系统而扩散到空气中煤烟气味一样无时无刻。

    刚刚结束一堂传统军事课的修摩尔目光从窗外转回来。

    “看到这座城市,看到那片钢铁的丛林,”他笑着说,“有几人还愿固守传统,过那同野兽没多大差别的生活?一切都是讨价还价的借口。这些部落首领也不算多么愚蠢,至少他们没有蠢到再结成一个同盟来同那个人要价,不然他们就真的完了。虽然也可能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对‘术师’来说,就好比开垦一块荒地的时候,要先把上面的石头挪走,杂树和杂草烧掉……要把他们好好地留下来才是麻烦呢。”

    “他们拖拖拉拉,非常烦人。既不想又不敢。”他的临时助教,年轻的狼人莫纳抱怨说,“最后还得我们的族长出头。”

    “这是他该做的,不然如何显示一名领袖是必须的呢?”修摩尔说,“我可不觉得你们愿意直接同术师打交道的人有多少。说起来,我曾经以为他只是个圣徒,以拯救苦难为己任。裂隙之战如若再开,有了他,一定会出现一些新的传奇。”他笑着说,“显然我猜错了。”

    “猜错了什么?”

    “他说他是个播种者。”修摩尔说,“但从地里长出来的可不只是工厂、学校和粮食,还有祸乱之源。我也曾以为他如此大刀阔斧地改变秩序,推广文明,是为了不止何时将来的裂隙魔族准备,但这其实是倒果为因。”

    他对莫纳说:“实际上,他的方向就是目的。”

    “……什么?”莫纳很困惑,“您是在说术师吗?”

    “我当然是在说他。”修摩尔说,“我觉得命运真是神奇,不仅让我在两百年后醒来,还能让我再度见证历史的转折。虽然我们现在都认为术师就是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极大改变的人,但在新玛希城之前,我们能够想象的也不过是些王朝更替之类的玩意,然而就算是那座新玛希城,我想也没有达到术师真正愿望的一半……可是你瞧,就好像一块石头扔进死水,已经激起了多大的波澜!”

    “术师当然是很厉害的!”莫纳立即说。

    “从一支贸易队伍开始,到牢固地占据一个重要据点,再以此为基础从根基上动摇一个国家,所用的时间比正式准备一场战争还要短,至于派遣的人数……恐怕也很难找出比这个更悬殊的以少胜多了。”修摩尔出神地说,“最重要的是,同样是赢得了战斗的这些少数人支持起了一个国家的运转,这才是最大的奇迹。是术师教导出了这些人,因此可以这么认为,他以一人之力,就撬动了整个西部世界。在打下抚松港和新玛希城这两个楔子之后——它们已经牢固得很难被摧毁了,再用十数年吞食、消化它们所在的国家和地区,就像墨水扩散一样,最终它们会同被他整合的兽人国度合并在一起,形成一个前所未有、巨大而且强大的帝国,俯瞰整个大陆——那可是连萨莫尔也不曾想象过的情景,对可是对这个人类来说,却可能只是像走上台阶一样自然的事情……”

    莫纳的嘴微微张开,同样听得神飞天外。年轻人本来就是爱幻想的,何况这并不是遥远的、难以实现的,而是他正有份参与的事业。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修摩尔看向这个年轻人,轻声问。

    “意味着我们是最强大的!”莫纳握紧了拳头,“我们一定能做到!”

    修摩尔笑了起来,慈爱地看着他:“傻瓜。这意味着他将与整个世界为敌。而你们,这些他人眼中的眷属,可能比裂隙魔族更邪恶。”

    “哈?”

    “凡人既然不能拒绝他带来的力量和财富,自然也不能拒绝他带来的战争。傻孩子,你以为他的开拓者在人类地界,在兽人帝国内建立起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那些首领只是因为年老蠢笨,学不会新东西才那么抗拒部落被改造?你还太年轻,不知道对很多人来说,比失去生命更可怕的,是失去他们的权力。术师建立的新秩序扩张的每一步都将带来战争,因为战争的结果并不是老旧的权力更替,在传统的战争中,即使换一个国王,贵族仍然是贵族,你就算杀死了全部的旧贵族,新的贵族仍然会像雨后蘑菇一样出现,除了姓氏不同,他们会做的事情和你干掉的那些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你看,新玛希城中还有贵族吗?奥比斯王都那儿倒是还有,但他们现在跟那些被圈养起来供人观看的动物有多少不同?不管他们在报纸上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了。”

    “当然,在像新玛希城那样的秩序中,可能会诞生出别的东西,但贵族是必须被消灭的。而为了不失去自己的土地、财富和地位,他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用尽力量去对抗自身末日的来临。你们现在的胜利并不意味着永远的胜利,毕竟他们仍是很有力量的,虽然你们意味着未来,可是现在他们仍几乎占有整个世界,甚至还没真正注意到你们这些凶狠的坏孩子。”修摩尔说,“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你们能否认识到,两种社会结构、两种生产方式不可能在一块土地上共存,你们的术师恐怕更关心这个。他从他生存的世界带来的这些东西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他应当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但显而易见,他从未有过片刻动摇。我曾以为他的那些总显得过于超前的计划是为了对抗裂隙魔族,但实际上,无论他们是否会在他活着的时候出现,因他而生的这场战争都将随着你们的脚步四处蔓延。”

    “竞争。”修摩尔感叹,“这是一个多么正确,而且是唯一正确的方向!血与火的战争是竞争,语言和文字的传播是战争,对自然的探索和改变更是竞争,决定由哪个群体来统治世界,人类未来的道路在何方,这是更高的竞争。竞争才是所有生命的本能!自他来到之后,这个世界的战争不仅要被改变形式,也要被改变本质。从今往后,战争的胜负不仅决定着土地和人口的归属,更决定了文明的生死存亡,一旦失败,不仅旧日的统治者要被驱逐,他们创造过的一切也将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一个领主或者国王遭遇这种命运,在他们眼中可能只是传统秩序又一次的轮回,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十次、百次、甚至千次时,他们就知道,一个不得不消灭的怪物诞生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双眼发亮的莫纳。

    “但你们可能逃避这场战争,或者走到他的对立面去吗?”

    “当然不会!”莫纳大声说,“这才是我们希望的!我们……我喜欢这个!”

    修摩尔笑了起来,同时带着些许的叹息,“是的,年轻人就喜欢这个,他一定也知道。比起拯救世界,解放他人,你们更愿意为这样的目标奋斗。”

    为了胜利,为了证明个体的、种族的、文明的优越,他们会以极大的热情改造自己,并进而改造世界。因为在他来之前,年轻人们的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强大和复杂的新事物,并相信能够创造这一切的秩序天然是正确和合理的。

    修摩尔并不认为术师过于狂妄,扭曲现实,因为工业城并不是一个幻象。并且,倘若没有这样的狂妄和能够扭曲现实的意志,如何成为各族共主!

    那些信仰他的年轻人会像火焰一样传播他的真理……

    所以,他会给他们套上缰绳吗?

    如果会,他将为他们塑造什么样的铁律呢?

    棋盘般规整的城市边缘,闪耀光辉的玻璃幕墙下,大河流淌,一座钢铁大桥横跨两岸,列车在桥面隆隆驶过,呜呜的汽笛声在天空与大地间回荡,钢铁的轨道一直向前延伸,在金色田野环绕的三号新住地,豹人埃拉终于决定去探访住地的工作组,如果说这些新住地像是铁道线上结出的累累果实,那么在铁道线尽头最大的那一颗虽然一直受其供养,却至今未能真正连接这道涌动的动脉,不过血脉相通的时刻也已经不再遥远,人群如蚁群,机器冒着水烟轰鸣的工地上,坎拉尔城规整的形貌已清晰可辨。

    穿过那些笔直的街道,越过重新规划而层次分明的城区和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开这座繁荣的坎拉尔城,逆着来自高原的风向上深入兽人的国度,人与自然的关系在这另一半的国土上回归了大致的原本形貌。茂密的草木间,曲折的古道上辙痕深深,来自坎拉尔的轻装车队同北方驱赶着牲畜的庞大车队的相会;大大小小的部落散布在原野上,人的足迹与野兽的行迹交错,野兽在深林密草中为生错而捕猎,又被举着长矛和弓箭的人们捕杀或驱逐,他们将闪着寒光的金属矛头和箭头从猎物的身上仔细地回收;部落中,翘首等待的女人和老人们走出草屋,欣喜地迎接勇士们带回的猎物,将锋利的小刀楔入坚韧的血rou;继续往北走,风中带上了更多血腥气息,大道上人迹稀少,连原野上的草食动物都变得比往常更警惕,分成两个阵营的兽人军队隔着战场对峙,连绵的帐篷外,士兵沿着营地逡巡,盔甲上刀痕宛然,目光杀气腾腾。

    部落联盟同兽人王庭的战争暂时中止了,但仇恨的心仍在鼓噪。来自工业城的使者队伍已经离开首领们的主帐,向着王城前行。当他们结束使命,走上回家的路,新的风向将决定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

    使者们看向在高地后出现的巨大台地,耸立的岩山如无终之墙,向左看,向右看,几乎见不到尽头,王城就在这块宏伟之岩的顶端,在这个距离看去,只能在云雾之中隐约见到一些也许是城墙的影子。

    “我记得……这块石头好像没有这么矮,那座城也没有这么小,”队伍里的一名狼人说,“可能是我记错了。”

    “有人过来了。”黑发的队长说。

    他们走下山坡,走向这支从王城出来迎接他们的队伍。

    向兽人王庭而去的这支队伍将刮起狂风。

    当成熟的秋风拂过兽人帝国时,日丹公国的空气里已经带上了来自世界尽头的凉意,高高的天线沐浴在秋阳中,秋风托着落叶降落在窗台,厚厚的玻璃窗隔绝了风声,一部手提箱一般的收音机放在窗下,现任日丹大公坐在长椅上,倾身看着他,起居室里几乎坐满了人,没有人说话,只有从黑色喇叭传出的声音震荡着空气。

    一会之后,播报结束,在下一个节目开始前柔和的旋律中,现任大公轻声说:“工业联盟即将宣布重大决定……这可真是前所未闻的预告。术师要动起来了吗?”

    随着无形的电波在空中传播,同样的讯息透过成千上万的半导体震动着发声单元,无论是草屋泥顶下的兽人,北地寒风中的商人,海滨及河岸边正在劳动的、正在休息的工人,还是正在咒骂的贵族,抑或在那遥远的地方,在中央帝国的神光森林中,坐在树屋里,将收音机的天线摆向高塔的精灵,或者在帝国南方湿热的泥土堡垒中,几乎将耳朵贴在收音机上的遗族青年们,都听到了同样的预告。

    “是工业联盟决定对兽人王庭发动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