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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垂露绾起身前之人的如瀑乌发,也褪去自己碍事的广袖,然后调整好位置,让这片肌肤更清晰地暴露于光线明亮处,这也是她选择在青天白日进行修改的原因。

    “宗主,若你觉得何处不适,一定要和我讲。”

    “嗯。”

    许垂露深吸一口气,调出了修改所用的界面,眼前光景发生了熟悉的变化,时间仍在流淌,只是周围环境流淌之速比在自己身上慢了许多,于是呈现出一种近乎静止的状态。除了主体之外的物件都变得模糊、黯淡,唯有她正在抚画的雪背透出活物应有的生动气息。

    这场景太过妖异,令她呼吸近窒,是那片虬盘伤痕将她的神思勾了回来。

    她暂且捐弃了一切情绪,只专注于这场描刻、安抚、弃忘它多蹇命运的冗长仪式。

    结束时,许垂露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晕眩,这是体力短时间内大量消耗的表现,若不是这段时日有意锻炼,又有内力为护,她现在恐怕已经透支昏倒。

    她扶着萧放刀的肩膀,让那阵眩晕缓慢地摇荡而散。

    ……

    [恭喜,《放刀落剑图》完成度 0.9%,当前完成度:99.9%。]

    ?!

    许垂露怒不可遏:【怎么会有小数点?之前一直都是整数!】

    [系统的计算是准确无误的,宿主。]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快告诉我剩下的0.1%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

    如果朝露是人,许垂露一定会认为这是低级又恶劣的戏耍,但是面对一个无情无欲的系统,愤怒是无效的,她必须冷静下来。

    只差一点?究竟是哪里?

    【好,你告诉我,完成度达到百分之百的奖励究竟是什么?我记得你曾说,完成它是为了拓展我的生活空间,如果这指的是地域广度,我认为现在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不是每个人都有周游世界的需求。你必须拿出足够诱人的条件,否则我是不会继续为此努力的。】

    [朝露永远为宿主服务。完成《放刀落剑图》绝对有益无害,我那样说是因为对彼时的您而言,离开柴房、重获自由是最重要的事,但现在,您的需求发生了变化,奖励自然会迎合您的需求。]

    【我的需求?你把话说清楚。】

    [它是您深切渴盼的东西,每一位宿主走到这里,都有着相同的需要,您也是其中一员。]

    【我不想和你打哑谜。】

    [答案就在您心中,只要您不曾忘记您是因何来到这里。]

    ……

    “你怎么了?”

    萧放刀觉察到身后之人轻颤了一下,但不确定对方是否完成了动作,遂不敢回头,只轻声发问。

    许垂露回神道:“无事。宗主,我全都好了。”

    萧放刀听她语气还算愉悦,心中稍安,淡淡道:“如何?现在满意了?”

    “嗯,我的手艺……和宗主,自然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萧放刀等了片刻,仍不见对方移开手掌,便提醒道:“那么,可以把手拿开了?我要穿衣——”

    这句话并不含有任何责怪意味,但正是因为萧放刀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才令许垂露刚刚恢复平稳的心态又掀波涛。

    许垂露:我又不是在摸你,放一下都不行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这么累!好小气啊这个人!

    然而她已经不是那个会被萧放刀无意识的直女行为气得跳脚的许垂露了,现在的她,是钮祜禄……反正就是已经狠狠拿捏住萧放刀弱点的成熟女人了!

    于是她充满恶意地放低了声音,以指腹缓缓摩挲过萧放刀的后脊,带着一份天真的疑惑呢喃道:“等等,宗主。我觉得现在这里好似有点空。”

    萧放刀顿生警觉:“何意?”

    “宗主喜欢什么纹样?我帮你画些花纹上去,才不辜负这么好的……”

    “不必。”

    “为什么?你嫌我画得不好吗?”

    萧放刀隐忍道:“不是。你若一定……那就随你,反正我看不见。”

    “真的吗?什么都可以?”

    “……嗯。”

    许垂露也不客气,用指尖在萧放刀背上装模作样地轻轻划过,见她背肌愈绷愈紧,她的愉悦之心也愈发得到满足。

    “啊。”许垂露惊呼一声,手中动作也蓦地一顿。

    “怎么?”

    “我本想画一朵莲花,但走笔时出了点岔子,这莲花成不了形了。”

    “那就罢了。”萧放刀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酷刑。

    “不,我再稍微补几笔,把它补成字就好啦。”许垂露自然不会给她半路逃脱的机会,体贴地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

    萧放刀不知道身后之人究竟在写些什么,只感到对方略带凉意的手指毫无章法地四处乱游,她的气息也愈洒愈近,像是专注作画所致,又像刻意挑……挑衅。

    “你——写完了没有?”

    许垂露强忍笑意,道:“写好了。”

    “写的什么?”萧放刀疑心已起。

    “到此一游。”

    说完这四字,许垂露忍不住埋在萧放刀肩头闷笑起来。

    萧放刀终于明白她是在戏弄自己,然而这究竟有何可笑?她满脸冷漠、满心莫名地等着许垂露停止这愚蠢的发笑。

    过了一会儿,许垂露笑声渐止,语气中却仍有掩藏不住的快乐,她捻去黏在萧放刀肩头的一根发丝,又略带安慰性质地就近亲了一下对方发红的颈窝:“好啦,我怎么舍得在你背上乱涂乱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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