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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支撑着她在那日走完全程的,是背后安静温柔的目光。

    每一次,每一次当她被巨浪拍打得心中直颤时,她便忍不住地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那里有她的妻子,穿着一身鲜红的长裙,正负手一直静然鼓励地注视着她。

    是整个世界中唯一的亮色与鲜活。

    是潮湿冰冷的气息中一直温暖着她的太阳。

    裴卿言抿着唇角笑,再次转过了头。这一次,她没有停顿,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曲终人散,静待相逢。

    颜知忆负手立于原地静静待了一会儿,唇角笑意尚在,眸中神色已变得锋利且清明幽冷。

    下一刻,白袍的身影如烟雾般消失在了原地,苍穹之上,却多了一道身影,展翅而飞,伴着日光与云朵,随风而动,一往直前。

    两月后,鹰观楼内的赏金猎人排名波动,名为知言的新人以着令人惊骇的速度来势汹汹地挤进了前百。

    她手下完成的任务大多数为猎杀性,所杀之人无不穷凶极恶,等级也是一级一级地往上升。

    最终定格在混元前期。

    也就在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不久,千年一次的问道大宴正式开启。

    百族齐聚,试炼开始。

    问道的是百族中人,试炼的是年轻一辈。

    试炼者年龄限制在千岁以下,修为在渡劫期以上。

    问道大宴是由人族的星衍阁、道心门与凌剑宗等顶级势力,携同妖族的白虎、凤凰、金乌和龙族,以及鬼域魂族和魔域魔族一同牵引举行的。

    地点在上界几族领域交界的荒域中。

    试炼内容分为三重。

    第一重是秘境中的屠杀对战。每个人身上都将系上一块令牌,只要斩杀对手,就能获得对方的令牌。

    最终统计所获令牌数额,多者获胜。

    限时一月。

    第二重,则试炼灵智,第一重生存下的人将会进入全新的秘境中,各有任务,先行完成的获胜。

    第三重,就是问心问道了。

    当颜知忆到达荒域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人群,密密麻麻望去一眼看不见头。

    少来也有个几千吧。

    她摸了摸腰间剑柄,漫不经心地想到。

    前来试炼,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金纹白袍,银冠高束着雪白的发丝,身形挺拔高挑,瘦削却锋利,隐隐如一把待出鞘的长剑。

    前来试炼的人需经过检测根骨年龄和修为后才能进入,这些都是保密的。

    颜知忆自然很是轻松地通过了,拂了拂袖,头也不回地进了秘境。

    她并未好奇去看看自己到底有哪些对手,而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修为。

    一剑在手,逢而战之。

    仅此而已。

    几乎就在她进去的那一瞬,阁楼高台上的几位大能手中幻境便已显出了她的身影。

    “是球球!”

    “球球来啦!”

    “嘘,快看快看。”

    冷冽银光闪过,一剑划破天际。

    下一刻,尸体落下,剑身血珠滚落。

    颜知忆眉眼淡淡,随手甩了甩剑上的血珠,血珠成凝,覆上刺人冰霜,在弹指间由剑尖射去,如疾光闪电般穿透暗中窥觑者的咽喉。

    两个令牌到手。

    颜知忆挑了挑眉梢,收起了得来的令牌,瞧着两个身影渐渐在原地淡去,眸色平静。

    这是被传送出去了。

    “赏金猎人知言。”

    一旁陡然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林中阴暗处慢慢踱步走来,含笑唤出了她的化名。

    颜知忆微微眯眸,侧头瞥了他一眼。

    “不过尔尔。”

    手提长剑的男人定下了步子,轻轻补上了自己的话。

    下一刻,长剑举起,杀意纵横。

    “你哪位?”

    颜知忆像是没看见他手里的长剑一般,随手转了转剑柄,颇为玩味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勾唇。

    “无名小卒,安敢猖狂?”

    男子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下去了,蹙眉冷笑:“不知天高地厚,我乃凌剑木隐。”

    “没听过。”

    颜知忆耸了耸肩,手腕轻轻一震,长剑凌然。

    “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

    木隐眸色一冷,杀意浮上眉梢。

    他的剑上剑气萦绕,似有游龙,带着一股子刚硬横冲万物的气息,金色的属性附于其上。

    剑芒冲天,伴随着凌冽杀意,宛若银龙咆哮般瞬间斩向颜知忆,剑气凶猛如虹,刹那将至。

    颜知忆冷眼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眸底,指尖一点点攥紧了长剑剑柄。

    随后,寒光骤起,剑影残现,隐隐有长鸣之声,携带着生死战斗中磨练出的杀意与戾气,伴随着冷冽狰狞的寒冰,一同冲射而上,于苍穹下划出破裂天际的银痕,铮然落下。

    只一刹,胜负已现。

    这一次,颜知忆没有一剑便送他下场,而是执剑划破了他的脖颈,看着男人不敢置信的眸子,勾唇低笑。

    “凌剑木隐?”

    她眉梢微动,眸色冷然。

    “不过尔尔。”

    方才的话,如今被她一字不差地还了回去。

    张扬傲然。

    竟比木隐还要猖狂几分。

    或许此时木隐才明白了她说的“都一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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