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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娇 第25节

    “大人!”沈青稚瞪大了双眸,“今日我家兄长求大人之事,皆为真实。”

    贺愠眼中神色深邃复杂,喉间因着嫉妒泛着淡淡酸涩,他却故意压了眼中执念,淡了神色语态凉薄道:“那为何姑娘,不亲自来求我?”

    “难道是因为着青稚白日所说,男女有别,自当谨言慎行?”

    “我。”沈青稚浑身一震,平静的眸内泛起阵阵恼意,她张了张嘴,这一刻却似被人夺了声音般,喉间干涩异常,说不出一个辩驳的字来。

    贺愠垂了眼眸,眸中失望难掩,他把茶盏中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哑声道:“若是青稚开口求我,别说的杀了魏王世子,就是灭了整个魏王府,我也定为你办妥了才是,可是青稚你并不愿。”

    沈青稚咬着唇瓣,清冷慌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瞧着贺愠:“贺大人,青稚求你,求你救救我家大jiejie。”

    这话出口,沈青稚心里莫名泛起无尽委屈,不自觉间竟泪水沾湿看睫毛,眼眶泛红:“青稚这般,大人可是满意了?”

    “稚姐儿。”贺愠瞧着沈青稚玉嫩般脸颊上,滚落下来的那滴清泪,他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嗜血疯狂。

    惊慌下,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头翻涌的情绪,神情竟恍若魔障,伸手便把沈青稚拥进怀中,轻声哄道:“你莫哭,莫哭。”

    “我并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你为何不与我说,我们之间与沈言珩有何相关,你让他来求我,只会平白无故,令他得了我的恼怒。”

    贺愠不安慰还好,贺愠这细声安慰下,沈青稚眼中泪水仿若是决堤,本就是被昌平侯府老夫人养得娇滴滴的人儿,就算聪慧至极,在外头也是受不得一丝委屈的。

    沈青稚哭着打了个嗝,语气控诉:“大人就是在为难我,我一个连亲事都没有定下的下姑娘,却被大人逼着在庙中孤男寡女陪人大人一日!”

    “如今我来府上做客,大人又让嬷嬷把我诓骗到这画舫上,大人是不是瞧着我不顺眼,所有故意这般欺负我才是?”

    贺愠被沈青稚控诉得百口莫辩,平和的心绪也被她几滴泪水,搅动得凌乱异常,但更触及了,心底克制多年的柔软。

    这时候,沈青稚哭声一顿,好似无意道:“都说大人自小流落在乡间野庙,更是极厌女色!所以大人厌恶青稚?才这般处处找我麻烦?”

    贺愠赶紧否认:“并未,你与她们不同。”

    她声音接着道:“那大人儿时的乡间是在何处?那儿可有梯田和莲蓬?可是四季如春么?”

    “哪儿景色极好,一年四季……”贺愠带着回忆的声音突然顿住,他心口更是漏跳一拍,眉眼间纤长,睫毛轻颤,沉了嗓音,宠溺的揉了揉沈青稚的脑袋,“儿时过得清苦,极远的事,我已不记得了。”

    “是么?”沈青稚淡淡一笑,“那我家大jiejie的事,小女子就拜托大人了。”

    她这般说着,抬手从袖中掏出大长公主给的那个荷包,以及头上簪着的那枚碧玉缠枝海棠簪,两样东西一同放在了贺愠身前的青玉案几上。

    姑娘家的声音淡淡:“大人与殿下厚爱,小女子受之有愧。”

    “还望大人海涵,莫要为难青稚才好!”

    说罢,沈青稚缓缓起身,姿态端庄清寡,眉目清冷,恭恭敬敬朝着贺愠行了个礼,转身下了画舫。

    画舫中,贺愠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姑娘,他眸光淡淡扫过青玉案几上放着的玉镯与发簪,他无奈一叹,清雅蕴藉的眉眼划过浅浅的谋算:“我家青稚,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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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你受的罚

    沈青稚下了画舫, 郑嬷嬷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姑娘,请随老奴来。”郑嬷嬷态度恭敬,往身后的方向, 做了个请的手势。

    丹阳大长公主府极大,沈青稚又是第一次上门,一路上弯弯绕绕, 她早就迷了方向。

    她跟着郑嬷嬷, 穿过一条极长的抄手游廊, 又过了一道月亮门洞,郑嬷嬷终于带着她在一处客院的门前停下, 声音恭敬:“姑娘在里间换了衣裳后, 老奴后头就带姑娘回梅园。”

    “辛苦嬷嬷。”沈青稚转身,推门而入。

    “姑娘!”厢房里, 书客惊喜回头。

    沈青稚看着书客急得发红的眼眶, 她抬手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安慰道:“莫要担心,我回了。”

    书客点头:“奴婢伺候姑娘换衣裳吧, 等会子这赏梅宴若是散了,老夫人找不着姑娘,等回府后,姑娘定是又要挨了老夫人的责罚。”

    沈青稚换好衣裳, 主仆二人又再次跟着郑嬷嬷, 一同回了梅园。

    此时梅园里头依旧热闹,各府的贵女,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说话。

    沈青稚被书客扶着还未及坐下, 便瞧见不远处,一道稍显凌厉的目光,往她身上扫过。

    那人正是今日奚落沈苓绾, 被沈青稚泼了一身茶水,丢了脸面的宰辅嫡女赵欣婉,赵家嫡二姑娘。

    沈青稚眸色淡淡,仿若未曾察觉般,直接无视了赵欣婉的目光,秀静文雅端坐于一旁。

    她这才坐下,坐在不远处的二姑娘□□月,突然语带关切笑盈盈道:“meimei前头可是去了何处,急得你大jiejie都差点出了梅园,去外头找三meimei你了。”

    她这话好似说得无意,却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月话音才将将落下,正巧后头走来的老夫人听到。

    老夫人立马眸色阴冷的扫了沈青稚一眼:“稚姐儿,前头你可私自去了何处?”

    沈青稚眸色寡淡,先是从□□月那张稍显关切的脸上扫过,复而眸光清冷在她头上簪着的,那一对大长公主赏赐的珠花上微微一顿。

    而后沈青稚理了理衣袖,看着老夫人笑容浅淡:“不过是前头被宰辅家嫡次女,不小心泼了孙女一身茶水,孙女便求了公主府里的嬷嬷,带着去换了一身衣裳。”

    老夫人眸光从沈青稚身上扫过,确如她所说,身上的衣裳已经是换了一身。

    换了件衣裳,又是宰辅家嫡次女泼了一身茶水,老夫人自然作罢,但她不忘提点:“你家二jiejie今日表现极好,日后稚姐儿也该多笑笑,向你二jiejie多学一学。”

    “是。”沈青稚轻声应下。

    老夫人徐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不经意的扫了眼二姑娘头上簪着的珠花道:“我前头可是听说了,大长公主今日赏梅宴,恐怕并不是给嫡子里看的,而是为了给府中的庶长孙,如今的世子里看。”

    “丹阳大长公主如今也年纪大了,估计是想选个称心如意的姑娘做孙媳妇才是,毕竟庶子庶长孙才是真正在她膝下长大的孩子。”

    老夫人这般说着,眸光稍显刻意从□□月身上瞧去,接着一声感叹:“也不知是哪府的姑娘,会有这般好福气,能得了公主府世子的青睐,据说这位世子,那可是个气质品貌都极佳的郎君。”

    □□月听罢,眼中神色微动,双颊更是因着激动稍显泛红,因为今日她可是唯一一个,得了丹阳大长公主赏赐珠花的姑娘。

    老夫人瞧着二姑娘□□月面上神色,她满意的笑了,不管□□月能不能成,她只要有这个心思就行。

    ……

    暮色四合,丹阳大长公主府赏花宴终于结束。

    府中女眷逐渐散去。

    等沈青稚一行人在淮阴侯府前下了马车,这时天色已经擦黑。

    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济,一下马车就被早早候着婆子,用了软轿给抬回了万福堂休息。

    而随老夫人一辆马车的五姑娘沈映寒,也是个自来身娇体弱的,她下马车后,就直接被三房的婆子,给小心翼翼的背了回去。

    沈青稚与沈苓绾,姐妹二人一同下了马车。

    而□□月稍显落后。

    这时,也不知从哪处冒出一个打扮俏丽的丫鬟。

    那丫鬟瞧着冒冒失失,手里还紧紧还捏了封信笺。

    她一见着沈青稚,上下打量一番后,也不见她行礼,而是直接把手里头的东西递到沈青稚眼前:“姑娘可是淮阴侯府二姑娘。”

    沈青稚扫了眼身前站着的丫鬟,这打扮瞧着像丹阳大长公主府的一等丫鬟。当即她心下一动,眸色淡淡往指了指身后:“那位才是,淮阴侯府的二姑娘。”

    丫鬟打一眼瞧去,果然见着一个长得极有姿色的女子,被伺候的婆子小心翼翼扶着,下了马车。

    只是马车车辕稍高,婆子正巧叮嘱道:“二姑娘,你小心些,让奴婢扶着你。”

    丫鬟眼睛一亮,捏着信笺走了过去。

    ***

    夜深人静,沈青稚提了一日的心,终于稍稍松下几许。

    但是夜里,她却是辗转反复,怎么也不能静心入梦。白日疲惫,她又与贺愠不欢而散,她总隐隐觉得心中有事未了,每每闭眼,脑海中总不自觉浮现出贺愠那种清隽玉润、墨色清隽俊颜。

    等天蒙蒙亮时,沈青稚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却又被丫鬟给叫了起来,要准备洗漱,出门给长辈请安。

    她才一番收拾,准备出门时,老夫人院里却来人了,说是老夫人昨夜累坏了身子骨,今儿早晨就免了各院的请安。

    既然不用出门,沈青稚娇娇俏俏打了个哈切,眯着眼迷迷糊糊对书客道:“那我便再睡一会儿工夫,若是等会子大哥哥来了,书客你记得要把我闹醒才是!”

    书客自然恭敬应下,她小心放了床榻上的纱帐,拿了平日里未曾绣完的帕子,便在一旁静悄悄的守着。

    然而不想,这一上午的时日,沈言珩倒是一直未曾出现。

    而今日本要来淮阴侯府,给大姑娘下聘的魏王府,倒也是出奇的没了个动静。

    等到日上三竿,即将午膳的时,沈青稚才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用了午膳。

    午膳后,她心里挂着沈苓绾的事儿,便又差人去外头打听一圈。

    魏王府外反常安静。

    到了晚间!

    外头的消息终于瞒不住,传出来了。

    据说是魏王嫡子澹台德宗,与丹阳大长公主嫡子贺愠,两人在花街柳巷挣抢花魁。

    天香居的花魁冲撞了贺愠的马车,而贺愠传言中又是极恶女儿,那花魁自然是眼看就要小命不保。偏偏这位花魁可是魏王嫡子早早就惦记上雏儿,就等着挂牌砸银子去买人的,他还没吃到嘴里的东西,怎能让贺愠如愿。

    但贺愠是谁,凶名在外,帝王都得给几分脸面的疯子,魏王嫡子就被那位性格阴险狠厉的贺大人,给打得半死了!

    等被家中仆人扛着回了魏王府时,宫中御医都赶不及诊断,没想到竟然断气了。

    此时正在吃晚膳的沈青稚,听得顾mama打探的这消息,她明显愣住,不可思议道:“魏王嫡子澹台德宗,真的被贺愠给打死了?还是众目睽睽下,因着一个花楼里的花魁?”

    顾mama忙不迭点头:“确实是如此!”

    “今日晚间上京城都传遍了,不过那位神秘的贺大人自始至终在马车里,未曾出面,就算是打人,他也是吩咐了侍卫去打的。”

    沈青稚只觉得这事儿,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以贺愠的是手段,他有千百种法子,悄无声息的解决了魏王嫡子那个废物,还能顺便把抓了魏王嫡子的把柄,把魏王府捅出一个天大的窟窿。

    他又何须要这般蠢笨,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给搭进去?还是闹得满城风雨!

    贺愠他究竟是想做什么?沈青稚心头砰砰乱跳,心底升起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