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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拿这两位兄长也没办法。

    说起打板子的事情,他又想起了那名倒霉蛋:“苏培盛, 你去跑马场问问, 那名被射中了屁股的小太监伤势如何?”

    苏培盛应了是。

    他小跑着去了跑马场却是没在旁边寻到人, 两名跑马场的管事太监讪笑着:“跑马场的事儿多得很,这等受伤的, 做不来事的小太监咱们只得退回到内务府去了!”

    退回到内务府?

    苏培盛皱了皱眉,没拆穿他们笨拙的谎言, 而是亲自跑到内务府去问了一圈。内务府的官员想了半响, 还是另一人说道:“是那个被四阿哥箭矢伤到的奴才?他起了热被移到怀恩堂去了。”

    怀恩堂!

    这一回苏培盛脸色终于变了。

    怀恩堂位于紫禁城的西北角, 这地方在太监们之间可是闻之色变。有主子知道尚且好些, 要是无主子知道的,亦或是没有钱财的太监被挪去那边, 那不是立着进去也会躺着出来,至于躺着进去的?呵!十有八九就是卷着草席丢到乱葬岗去!

    眼看那小太监不过受了点轻伤就被跑马场送回内务府,想来定然是个没有背景的,这去了怀恩堂也不知道如何!

    可那地方并不是普通太监能去的。

    苏培盛又顶着炎热的太阳, 小跑着回承乾宫报信了。

    他刚踏入承乾宫的大门,先前还明艳艳的天空不知哪里来了一片乌云。伴随着天边一阵轰隆隆的闷响以后,天幕下起了倾盆大雨。

    西北角的怀恩堂,陈旧泛黄发黑的墙角泛着浓重的霉味。顶上的瓦片缺三少四,窗户上的油纸也是东缺一块西破一个口,完全遮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暴雨。

    室内静悄悄的。

    明明一堆破旧的草席上有身体起伏,却是无人说话。每一次大门打开,总有人带着希望抬头看去,又默默地垂下头。怀恩堂的管事太监李老头弓着腰身走进屋子,冷着脸将一篮子馒头丢在桌上:“太医院今日无人过来。”

    屋里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

    有人哑着声音道:“这都半月了也没人来?”

    “谁让咱们奴才命,没的活路。”

    “咱们也就算了,福顺才是倒霉的吧?竟是莫名其妙扎了屁股,又发了高热挪出来。”

    “哎咱们又有谁不倒霉了?”

    “也是,被挪到这里的都是苦命人。”

    几名太监分别抓了只馒头啃着。

    他们的视线转向角落里的一人,那床铺上只见得胸膛起起伏伏,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太监们相视一眼,叹了口长气,一人哀愁地叹道:“怕是明日后日就丢出去了……”

    “咱们命苦,死了也好。”

    “哎……”

    福顺听到身边的响动。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拿个馒头吃一吃,可是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别说拿个馒头啃一口,就是抬起手的力气都没了。

    自己这是要死了?

    福顺浑身温度奇高,他的意识逐渐消失——直到一阵巨响在身边响起。福顺努力地睁大双眼,发现面前围着一群陌生人,而在不远处还出现了一张让自己做了数日噩梦的脸庞。

    四,四阿哥!?

    胤禛掩住口鼻环顾四周。

    怀恩堂的恶劣条件让他大吃一惊。

    这里简直不像是紫禁城的一部分。与光鲜亮眼的六宫诸殿不同,这里的殿宇看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坍塌。

    一起来的还有大阿哥胤禔以及数名宫人。

    太监们推开怀恩堂的大门,小心翼翼地连床带人将福顺抬出屋子。里头先前说着话语的太监们跪满了一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着被抬出去的福顺。

    原来福顺竟然是有主子护着的?

    他们眼中的欣羡还未褪去,两名面色惶惶的值班太医也走了进来给他们轮番把脉。

    呆在怀恩堂里的太监大半做好了等死的准备,眼看着居然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他们一个比一个激动,哪里还有对福顺羡慕嫉妒的心思,只恨不得立马给他磕几个头。

    对对!磕头!

    太监们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倒在地,邦邦邦地磕头数下:“奴才谢大阿哥恩典,谢四阿哥恩典!”

    大阿哥胤禔神情严肃。

    至于胤禛,介于福顺高烧未止,他被另外几人护在外头,唯有踮起脚尖看向里头,恰好和福顺来了个对视。

    然后福顺就晕了呢:)

    胤禛没错过他眼底那一瞬间的惊恐,忍不住托了托自己的脸颊泛着嘀咕:“难道本阿哥看着很可怕吗?明明很可爱啊!”

    大阿哥胤禔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总觉得自家四弟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傻乎乎,又有些时候特别自恋。胤禔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瓜:“你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知道这太监还活着就赶紧回去吧?”

    至于福顺。

    生病的太监是不能挪回宫里的。即便如此换个相对清爽干净的屋子还是没有问题,加上胤禛三天两头跑来探望,内务府和太医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等到时间来到四月底。

    非但福顺的伤好了个彻底,塞满了人的怀恩堂也变得空荡荡的,里面的太监大多痊愈,欢天喜地地回宫里做事。

    福顺咧着嘴笑。

    他没了之前对胤禛的惧怕,眉眼间皆是对四阿哥的恭敬。他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下头:“奴才谢四阿哥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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