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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穹顶日光变幻,她还是选择先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运转魔息,将散成一团的魂魄捋顺在一起。

    片刻后起决继续一路往九霄长天去,藏贞只觉身体更虚,瞬行中,时不时地眼前一片恍惚,简直像是打了一场血战一般疲惫。

    本以为已经预留出足够的时间,便专心前行,没用讯珠,却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日落。

    入九霄长天时,穹顶的日光已经由粉蓝色向深蓝色过渡,瑞鸟拖着翎羽归巢,带起纷扬的灵气,泛着夜寒的清风拂过笼罩在暖色中的仙木,一片琳琅声响。

    日落之期,只过须臾。

    藏贞甫落地,顿觉脚下一软,定了定心神,发现此处没有一个仙官,大概是曜渊提前支走了。

    她又看了看穹顶,心说勉勉强强也能算是卡点到,跟曜渊解释一下应该说得清。

    念及此,她穿门而入,道:“曜渊,我来了!”

    一室寂静,静可闻针,只隐隐有水声,像是清风拂过海面之音。

    眼前,是一套白玉的桌椅,其后隐约能见到挂着蓝白缥缈似穹顶祥云的帷帐的床榻,屋内温度偏凉,泛着檀木香。

    任谁来,都能一下认出这里就是曜渊的寝殿。

    她探出身子四下看看,却没发现曜渊的身影。

    陡然间,没有任何预兆,一股靛蓝色仙力如海浪从左侧涌出,“砰”一声直直撞到门上,对冲的气流将藏贞的红裙都翻起,她像是汪洋中漂浮的一朵业莲。

    藏贞听不到曜渊的回应,正好顺着仙力来的路径向右侧深入殿内。

    她没有发现,在背后,蓝色仙力似有实质,由缥缈气态变成固体,所到之处皆凝出蓝色的冰。

    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是水陡然凝固的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快,蓝色仙力似乎要榨干此处的每一滴水,每一捧蒸汽,几乎是带着悲壮和急切,毫无克制地狠狠涌出

    冰顺着仙木搭成的门扉不断向上蔓延,先填满了门板与门槛的缝隙,接着又将两扇门之间的缝隙严密堵住。

    不过三息之间,身后的门便成了冰铸成的模样,只能透过蓝色冰层隐约看到它扭曲的原貌。

    而这似乎还不够,那仙力继续向外扩散,涌向雕花的窗格。

    窗扇上本刻着栩栩如生的瑞鸟灵兽,正就着暮色啄羽嬉戏,却被寒意震慑,纷纷匍匐在窗框最底下,在仙力凝成的薄冰下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三息之间,殿内全部出口都被仙力凝出的冰挡住,冰层外绕着一层靛蓝色的仙力,像是冰砖旁边的水汽,令人望之生寒。

    哪怕一丝风要进出,都要穿透冰层与仙力的禁锢。

    而与此同时,藏贞正逆着仙力方向的向前,脚下靛蓝色仙气碰到她的脚踝,便打出小小涡旋。

    在她几步以外,眼前终于现出一片水池,当是微妙水声的来源。

    四周砌着错落的白玉石,像是自然山石一般灵动天然,水池之上浮着一层蓝色的雾气,远看,像是一汪温泉被搬入了殿内,让人觉得暖洋洋想要松下身子。

    然,身侧空气非但没有暖意,反而透着寒凉,檀木香如同被冻在空气中一般凝滞在藏贞的周围,蓝色的碎冰一点点爬上她的发梢。

    此时,在水雾深处,白色瘦削的身影随着仙雾的流淌而展露出来。

    曜渊合衣泡在水中,手肘放在一块巨大的白玉石上,骨节分明的手握成拳撑在太阳xue。

    他双眼阖住,像是跟玉石都连在一起,变成无机的死物。

    藏贞看到他,声音放大一些,道:“曜渊?”

    这一次,水池深处的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像是一次只能活动一个部位的偶人,先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只有一片浓黑,看不到瞳孔,眼尾却带着诡异的腥色。

    他定定望来时,眼神中只有一种情绪,是鹰隼猎兔时,那种料定对方无法脱逃,势在必得的锐利。

    接着,他抿住的唇缓缓打开,声线像是弓被拉到了最紧,道:“日落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食言。

    她在衔尾镜林阵答应了不走,拿了赤艮丹还是离开了九霄长天;她拿了讯珠,却用得敷衍;她明明答应了三日之期,却一拖再拖。

    他处理完公务,从天亮等到天黑,心中翻涌的躁怒越发难以遏制。

    他知道藏贞每次爽约都有她的原因,甚至连他残存的理智都在嘲讽自己的无理取闹,可心中的焦虑和慌怒却无法停歇。

    他只有合衣步入水中,释放仙力让温泉变成冷雾,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窗外光彩由白色变为橙红色,又转为蓝粉色,最后逐渐暗淡。

    这时,心中的焦灼被冷酷的欲念取代——

    在立灵契盟时,她随随便便就挣脱他的控制,彼时他还不够强。

    后来他可以压制她,在出天海渊阵眼时,他顾虑两族事宜,还是放她走了。

    但,这必须是最后一次。

    随着曜渊话语出口,本绕过藏贞脚踝的仙力突然迂回起来,像是一圈圈绳索顺着她的腿盘旋而上,最终变成两圈靛蓝色的镣铐,把她困在地面。

    藏贞脑中又开始发沉,她想要走近些,却发现脚下像是牵着两座山,令她动弹不得。

    她看看脚下,凝出乱糟糟的魔气将脚腕上靛蓝色的环敲碎,但仙力像是没有穷尽,不停地缠上来,她无奈地曜渊道:“路上比我预料的更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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