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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他想开了 第119节

    江念满心以为今日之约,与他生辰有关,此刻只觉得面上颇是挂不住,笑容也跟着淡去了几分。

    “发生了什么?”

    江念皱了一下眉,“不是你被歹徒掳走,我又在落凤山遇见了你吗?”

    实际上,远不止如此。

    五年前,已然重生的江念知道在不久的将来,顾相的独子顾浦望会被歹徒劫持,他还知道顾浦望会在落凤山被当地的一位村民救下,但顾浦望当时高烧不退,记忆残缺不全。

    江念便早早央了他父亲,送他回乡探望祖父与祖母两位老人家,却又在半途改道去落凤山,占下了这份功劳。

    原因无他,上辈子,安平侯之所以登基,也有顾相的一份功劳,他对安平侯鼎力支持,而顾相的独子顾浦望,也在朝中大有一番作为。

    只要与顾浦望交好,就相当于牵上了顾家这条线,江念这才掐着时间赶到落凤山。

    但是这些他自然不会如实相告。

    顾浦望孤傲又孤僻,难以接近,凭借这份救命之恩,江念又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让顾浦望接受自己,尽管与薛从筠与蒋轻凉比起来,顾浦望的态度称得上是不冷不热,但他就是一个捂不热的性子。

    江念:“好好地你怎么问起了这件事?”

    顾浦望:“昨日有人认出了我。她说……当年我被落凤山的一位村民所救,但我毫无印象,只记得醒在一座荒庙。”

    江念的眼皮狠狠一跳。

    怎么可能?

    不应当有人知道此事。

    也不应当这么巧。

    江念目光闪烁,“什么人与你说的?你信他这番话?当年之事,你记忆不全,记不得别的就算了,难道也记不得你高烧不退,是我在荒庙照顾你?”

    他越是往后说,也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几乎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可自始至终,顾浦望就这么冷静地看着他,也没有打断他。

    直到江念把话说完,顾浦望才说:“我记得,但是——”“念哥,我问的是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浦望缓缓地说:“你的祖籍在江北,既然是回乡探亲,又为何会出现在落凤山。”

    江念镇定地说:“行路仓促,又遇见大雾天气,车夫走错了方向。”

    这番解释,早先他就与人说过几次,所以顾浦望问起,江念还可以从容应对,但顾浦望为人机敏,江念不敢多说,只怕多说多错,露出什么马脚。

    “你不信我?”

    江念先发制人,他睫毛颤动,眼中好似含了泪,“你我相处五年,你会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怎么旁人与你一说,你便如此笃信了?”

    可他忘了,顾浦望是顾浦望,不是薛从筠与蒋轻凉。

    “念哥,我知道。”

    顾浦望看着江念,神色不变地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会问你。”

    江念嘴唇动了动,“你……”

    是啊。

    他怎么忘了呢。

    一直以来,顾浦望都游离于他们三人之外。好似与他交好,却又从不与他交心,比起参与者,他更像一个时刻在观察着的旁观者,甚至有好几次,江念都觉得自己被他轻易看透。

    但是顾浦望从来都不说,江念便也不提,他们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度过多年。

    突然之间,江念觉得很恼怒。

    他花了这么多时间,费了这么多心思,结果呢?

    结果顾浦望在质问他。

    他为什么就不能无条件地站在他身边呢?

    就算顾浦望并非为他所救,但这些年来,他自认为待顾浦望不薄,为什么他非要执着于此事?与以往一样,装作不知道不好吗?

    几乎在转瞬之间,江念就做好了决定,他泪光盈盈地说:“……你不信我。”

    “这五年来,我待你不好吗?怎么外人挑拨一句,你便深信不疑,你……”

    他几乎说不出话,好似伤心欲绝,江念面色苍白地看向薛从筠与蒋轻凉。

    “你们二人呢?”

    江念问:“难不成你们与他一样,怀疑我的为人?”

    话是这样说的,但在江念心中,薛从筠与蒋轻凉远没有这个脑子,他们也从来对自己言听计从,如果非要站队,江念深信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是……”

    薛从筠嗫嚅着开了口。

    果然。

    江念的目光闪了闪,他就知道。

    可下一秒,现实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念哥,你就说实话吧。”

    薛从筠苦着脸说。

    江念的话,摆明了是不想承认的,但薛从筠想给他一次机会,只要江念承认,只要江念好好认错,薛从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在江念看来,这就是薛从筠站在顾浦望那边了。

    “你……”

    江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身形微颤,好似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转头问蒋轻凉:“顾浦望不信我,薛从筠不信我,你呢?”

    蒋轻凉避开了他的目光,“念哥,不是不信你,只是——”“你可知道,真正救下顾浦望的人,是白雪朝白先生。”

    只一句话,让江念如坠冰窟。

    “什么!?”

    白雪朝?

    怎么会是白雪朝?

    一瞬之间,江念面上血色尽失。不同于先前的作态,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到狼狈,多年来精心准备的谎言与面具在猝不及防间被人撕开。

    难堪,真的很难堪。

    “念哥……”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江念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问出了这一句话。

    蒋轻凉犹豫了一下,刻意隐去了兰亭的部分,毕竟她是江倦的丫鬟,含含糊糊地说:“白先生的家仆……”

    可江念又怎么会被轻易糊弄过去,沉默了一会儿,他问:“江——太子妃的人说的,对吗?我猜是他身边的那个丫鬟。”

    本来就是怕牵扯到江倦,蒋轻凉才不敢如实相告的,现在江念猜了出来,蒋轻凉只好说:“嗯……刚好被认出来了,但不是倦哥授意的,只是——”话音未落,江念打断了他,声音尖锐不已,“你叫他什么?”

    蒋轻凉一愣,“倦哥?”

    “倦哥,好一个倦哥。”

    这一刻,江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一声倦哥,既让他觉得刺耳,也让他觉得可笑。

    手指狠狠掐着掌心,江念一字一字地问:“什么时候,你们关系也这么好了,好到让你喊他倦哥?”

    “难道你忘了,他把我推下了湖,是这个贱人把我推下了湖!”

    江念恨江倦,但这股恨意,却是源自于他的嫉妒,原先江念还可以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薛从筠、蒋轻凉与顾浦望是向着他的,可是现在——蒋轻凉竟在喊倦哥!

    顾浦望与薛从筠竟听信他丫鬟的话!

    “你们怎么能与他来往?你们知道他有多该死吗?他害我在长公主府上受辱,他让离王一再羞辱,他——”“他该死!他该死——!”

    江念情绪彻底溃堤,他又喊又叫,面容扭曲,几近于癫狂,与以往的温柔大相径庭。

    此时此刻,无论是蒋轻凉,还是薛从筠,都惊住了。

    贱人、该死。

    念哥怎么会这样说话?

    无论是他的所作所为,还是他对江倦的咒骂,真的彻底颠覆了薛从筠与蒋轻凉过往对他的认知。

    “……你别这样说倦哥,他人真的挺好的。”

    惊愕过后,薛从筠神色复杂地说:“他把你推下湖——念哥,倦哥他有心疾,身体不好,哪有力气推你?况且他胆子那样小,之前我送他一只金蝉,都把他吓哭了,他怎么敢推人?”

    “之前我一直想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顾浦望拦了下来,说你会不开心。”

    薛从筠说:“念哥,以前你说什么我信什么,对你言听计从,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根本没有认识过你。”

    蒋轻凉也说:“你怪倦哥害你在长公主府上受辱……可是念哥,这件事情本就错在你与侯爷啊。”

    顾浦望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江念,摆明了对他那番话很是不赞同,他们三人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江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为什么这三人忽然向着江倦了?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有了来往的?

    他们、他们——心中有千言万语,更有百感交集,江念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接近他们,他挖空了心思讨好他们,到头来竟成了一场空!

    “你们……”

    江念只觉得眼前发黑,心里也茫然得很,他咬了咬唇,忍着心中的怒意,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是我看错你们了!”

    他们就这样撕破了脸皮,闹得这样难看,薛放离他们并不好受,毕竟再怎么样,也是多年的交情。

    薛从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趴到栏杆上,愣愣地说:“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蒋轻凉也趴过来,迷茫地说:“我们是不是真的从来没认识过念哥。”

    薛从筠情绪低落道:“……嗯。”

    顾浦望走过来,纠正道:“是你们,不是我们。”

    薛从筠和蒋轻凉齐齐扭头看他,这一次,他们倒没和往常一样立刻鸡飞狗跳地闹起来,毕竟心情实在是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