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 第146节
“她以为你不来,是被父皇发现了,日日为你忧心不已,结果你却改名换姓,娶了姑母。” 薛放离语气又轻又缓,“兜兜转转,你要为她复仇,却也是你害死的她。与其恨我,你倒不如多恨一些你自己。” 齐修然浑身一震,失神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又动,却是再吐不出一个字,只能反复地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薛放离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他已经看得足够多了。 他之所以叫来齐修然,只是不想再背负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薛放离自己不在意,但有人在意。 “带下去吧。” 薛放离下颌轻抬,再不想给他一个眼神,齐修然却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他失魂落魄地说:“可我——只是想救她!从始至终,我只想救她,我只想带她走,她怎么就不等一等我?她若是再等一等我……” 说到后来,齐修然几近哽咽。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是凶手之一。 他做这一切,明明是想救她,反倒害死了她。 怎么会这样?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让江倦来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造化弄人。 江倦叹了一口气。 可是从头到尾,薛放离都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江倦轻轻拉住他的手,主动抱住了他。 薛放离瞥他一眼,自然知道江倦的想法,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姿态散漫地环住江倦的腰,把人抱了个满怀。 至此,长公主逼宫一案,一切都已明晰,为了苏斐月、为了蒋晴眉,薛扶莺与齐修然联手,暗中筹谋多年,只为寻仇,安平侯从旁协助。 薛放离道:“姑母……押回长公主府上,自此再不能踏出长公主府一步。齐修然与安平侯,不日流放至幽州,此生此世不得离开。” 大理寺狱。 顾浦望把话带到。 薛扶莺轻抚着莺牌,在狱中关押多日,她神容憔悴,却是自始至终背脊挺直,薛扶莺喃喃道:“我这侄儿,竟是谁的性命也没要。” 安平侯冷哼一声,“要他惺惺作态!” 顾浦望看他一眼,想起什么,又道:“侯爷,陛下有话带与你。” “当初你进宫向先帝请求赐婚,先帝不允,新帝感念你与二公子情深意切,特允你二人在狱中成婚,并一同前去幽州。” 安平侯面色一变,“什么?” 与此同时,江念也是面色一白,“你说什么?” 在狱中一段时间,江念一直惴惴不安。 他是与长公主他们一起被抓入牢狱的。只是长公主身份特殊,又是主犯,他们几人被关在大理寺狱,江念还不够格,关押在普通牢狱之中。 这阵子,江念一直在思索要如何撇清自己,他甚至已经有了一些思路,可这处置一来,江念只觉得天旋地转。 与安平侯赐婚。 与安平侯一同发配幽州。 安平侯是什么样的人,江念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江念当然不想再与安平侯绑在一起,他更不想一同发配幽州! 江念听完,当即就崩溃了。 “我不与他成婚!” 江念拼命摇头,他哀求狱卒道:“我是尚书府二公子,求你帮我与我父亲带一句话,让他救救我,让他快一点!求求你!” “你只要与我父亲说是江念,他就会见你,我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待我出狱,必定给你重赏,请你帮帮我!” 狱卒看他一眼,却是问:“你的父亲可是江尚书?礼部尚书?” 江念忙道:“对,是他,他就是我父亲!” 狱卒怜悯道:“受你牵连,你们尚书府,已被下令抄家,想必江尚书无暇再顾及你。” 江念一懵,“什么?” 狱卒不再与他多说,伸手要来抓江念,江念猛地回神,大叫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侯爷说要南下,刚巧我也要去南方,便说同路,他却把我带去了他们的营地。”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他再怎么澄清,也被狱卒强硬地拽了出来,并推搡至一处,安平侯同样被狱卒带了过来,面色铁青地看着江念,显然听见了江念方才的话。 在阴森的牢狱里,唯有几点烛火,这是一场仓促而潦草的婚礼,没有喜婆,没有任何亲属,什么也没有。 “一拜天地!” 江念被狱卒狠狠地按住,与安平侯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江念再一次被按下来,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只要拜过这一下,就算礼成了,他要追随安平侯至幽州,江念不情愿到了极致,他拼命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与他成亲!我不与他成亲!” 江念崩溃地说:“我不去幽州!逼宫谋反的是他,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与我无关!” 可任凭他再如何澄清,也被按着头,拜完了最后一下。 江念终于如愿与安平侯成婚,可他听着狱卒的那一声“礼成”,却是眼前一黑,怒急攻心,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四十二章经》2出自《大宝积经》 第107章 想做咸鱼第107天 江念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群臣匍匐于地,一片恭迎声中,安平侯走入金碧辉煌的大殿,他拉过站在一旁的江念,微笑道:“这是朕的皇后。” 江念与安平侯一同走到高处,他俯视着跪拜的朝臣,将万里河山收入眼中。 立于权利巅峰,多年来的企望得以实现,江念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 上辈子,错失皇后这个位置,他郁郁而终。 这辈子,他终于得到了一切。 他想要的,应有尽有。 “哗啦”一声,一瓢凉水泼在江念脸上,刺骨冰寒。 江念睁开眼睛,万里河山与跪拜的群臣转瞬消失,此时此刻,他双手被缚,双脚更是拷在一起,狱卒呵斥道:“下去!” 江念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猛地一推,几乎是从马车上滚下来的,“砰”的一声,他摔倒在地。 这一下,江念摔得不轻,江念捂住脚踝,痛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狱卒却视若无睹,只是催促道:“起来,你们该上路了!” 江念试着动了一下,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他根本就站不起来,“我动不了……” “我脚扭了。” 江念满面泪痕,痛苦不已,模样不似作伪,狱卒看了他几眼,伸手指向安平侯,“你——去背他。” 江念的双手与双脚被拷在一起,安平侯也是如此,自己走路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再背上一人,他一听,当即变了脸色。 “你忍一忍。” 安平侯皱起眉,他倒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不耐烦,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愿意背江念。 这一丝不情愿,江念当然听出来了,梦境与现实的对比、脚踝上的剧痛,无一不在折磨着江念。 江念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平侯疑惑道:“什么是什么意思?” 江念深吸一口气,“你害我至此,到头来却连背我一下也不愿意?” “我害你至此?” 安平侯好似听见了什么笑话,“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 江念慢慢坐起来,“是你把我带去的营地。在此之前,你们谋反一事,我一概不知,结果我与父亲却要受到牵连。” “我被迫与你成婚,现在还要与你一同被流放到幽州!” 江念每一个字咬得又慢又狠,好似恨极了,他的眼神也怨毒不已,安平侯原本对江念确实存有几分愧疚,可他将全部的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以后,这些愧疚就不复存在了。 “被迫与我成婚?”安平侯面色铁青,“过去你催着让我进宫请求赐婚,在行宫的时候,得知你我没有被赐婚,你还发了一场疯,现在怎么就是被迫与我成婚了?” “是,把你带去营地之前,你确实不知情,后来我和你说开以后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什么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愿意陪着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 安平侯怒道:“你怪我?你凭什么怪我?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江念冷笑道:“当时你是侯爷,你做什么,我自然陪着你,我也愿意与你成婚,可是现在呢?现在你是一个阶下囚,这辈子都要在幽州老死,难道我要陪你一辈子吗?” “你问我凭什么?我倒要问你,凭什么拖累我?若非是你,进了离王府的人是我,现在做皇后的,也可能是——”“啪!” 安平侯一掌挥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这一巴掌,生生把江念打懵了,但现在安平侯已经不再是安平侯,江念也不必再事事顺着他,当即就朝安平侯扑了过去,“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江念的力气没有安平侯大,便在他身上又抓又挠,指甲划破皮rou,划出好多道血痕,安平侯的头发也被江念拽断了一把又一把。 安平侯恼火不已,见江念下手狠毒,更是不再忍让,抬手又是一巴掌打过去,然后用力把江念掀倒在地! “砰”的一声,江念跌坐在地,他脚踝扭到的地方,再一次被狠狠磕撞,江念痛得面容扭曲,这一次,他是真的再起不来了。 就这样,这对才拜完堂的新人,毫无恩爱可言,唯有一地鸡毛。 狱卒手持长鞭,只嫌他们磨蹭,耽误自己的时间,于是朝着安平侯一鞭子抽下来,“把他背起来,快走,再耽误时间,有你们好看的!” 长鞭韧性十足,一鞭子下来,也是真的疼,何况安平侯旧伤未愈,就是咬紧牙关,也还是发出了痛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