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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深寸步不让,平静道:“阿沅在岭南三年,她对陛下和臣有怨是情理之中。” 皇帝怒火不减,正要开口。 顾云深淡声提醒:“陛下三年前同臣承诺过,只委屈阿沅一次。” 皇帝一噎。面上青白不定,稍顷,冷哼一声:“派了个嬷嬷去帮她养小孩儿,还委屈了她不成?” 顾云深不为所动:“府中不缺侍女。” 皇帝心头一梗,拔高声音:“元嘉是朕的女儿!” 顾云深眼皮也不抬,淡淡道:“阿沅如今是臣的妻子。” 皇帝怒极:“顾显之!你一定要忤逆朕是吗?” 顾云深毫不畏惧:“陛下有命,只要不对阿沅有损,臣自当尽心竭力。” 皇帝眯眼望过来。 顾云深泰然自若,任他打量。 对峙半晌,皇帝先一步退让。 他拿起手边的折子看了眼,随即合上,执在手中起身:“这是靖州刺史递上来的折子,看看吧。” 顾云深接过来,一目十行。 这份折子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却都是虚词套话,没什么特别。 可刺史屡监察职,奏折直达天听,没有特别反而不妙。 皇帝适时开口:“靖州刺史连着多月上的折子大同小异。知州更是懒怠,要么是谄媚讨好,要么是废话连篇,朕已经多时没有收到有关靖州真实情况的奏报了。” 顾云深合上折子,抬眼望向皇帝。 皇帝负手踱步,慢慢道:“靖州事关边境稳定,必得小心应付,分毫不容有失。朕命你走一趟靖州,亲自去探查一二。” 顾云深嘴唇翕动。 皇帝不消思索就能明白顾云深的顾虑。他无力地挥挥手,不耐道:“知道你不放心朕的女儿,让元嘉和你一起去。” 顾云深:“……” 第19章 盛夏的清晨难得清爽,时锦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没等早膳备好,便已坐在桌旁候着。 她鲜少起这么早,即便拿冷水净过面,也耷拉着脑袋,哈欠连天,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知蕊泡好浓茶,给她斟了杯递过去,好笑道:“姑娘干脆回去睡个回笼觉,何必硬逼着自己坐这儿。” “不睡。”时锦矢口拒绝,一杯酽茶过喉,嘴巴里登时弥漫着苦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嘴里抱怨着苦,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把被子推到知蕊眼前,深吸一口气,“再来一杯!” 知蕊顺手把瓷杯收了,没依她:“酽茶后劲儿大,一杯足矣,再多姑娘夜里该睡不着了。” “不喝夜里也睡不着。”时锦小声嘀咕,有些委屈道,“小三月夜里精神的很,怎么也哄不睡。” 知蕊讶异道:“相爷没哄住?” 小三月白天谁抱着都笑呵呵的,一入夜就翻脸不认人。时锦双腿没有知觉,哄起来太费力,这些时日都是顾云深宿在主院哄。 时锦软趴趴地伏在桌上,有气无力道:“你不知道,他昨天忙得很,把小三月哄睡就去书房了。” 知蕊不解,正想说“三月不是已经睡了吗”,就见时锦捂住头,声音崩溃道:“结果他走了还没半个时辰,小三月就又醒了!” 醒了也不闹,就是不肯闭眼。时锦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让她睡,又不想惊动顾云深,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陪着她大眼瞪小眼。 知蕊算是知道她今天为何起的这般早了,憋笑道,“姑娘这是饿的睡不着了?” 时锦拖着调子“啊”了声,实在饿极,对她的调侃充耳不闻。 早膳很快端上来,时锦伸了个懒腰,勉强提着精神用了八分饱,正要叫知蕊推着她回屋补觉,侍女进来道:“夫人,官署来人了,说是相爷将一封奏疏落在书房,差人来取。” 时锦无精打采的,随口吩咐:“让管家去书房找。” 侍女小心翼翼地望向时锦,犹豫道:“……管家如今不在府里。” 书房重地一向看得紧,除了管家,其余人都不能踏足。管家如今不在,只能自己去。 时锦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自食其力,探身取来茶壶,一连灌了三杯酽茶才勉勉强强地清醒了些,唉声叹气地吩咐知蕊:“先去书房给他找奏疏。” 顾云深虽常在官署,但夜里理公务总要在书房。他好读书,藏书又多,干脆单独辟了一个院落做书房。 虽说特意安排了看守的人,可府中仆役侍女都知道分寸,轻易不会踏足。久而久之,看守的人难免有所懈怠。 时锦远远便看见有人在书房周边探头探脑。 轮椅的声音藏不住,那人警惕心强,听到声音便泰然自若地转身行礼。 时锦也没叫她起来,懒懒道:“齐嬷嬷?你怎么在这儿?” “殿下晨安。”齐嬷嬷一脸镇定,笑着回,“老奴出来活络筋骨,恰好走到这儿。” 时锦扬了下眉,似笑非笑地提醒:“书房重地,日后若无要事,齐嬷嬷还是不要轻易踏足。看守的仆役甚是铁面无私,可不会因为齐嬷嬷是皇后派来的就手下留情。” 齐嬷嬷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时锦却不再多给眼神。 知蕊推着她进书房,趁着没别人,小声发泄不满,“齐嬷嬷肯定不是因着遛弯儿过来的。”她的住处是知蕊帮着安排的,离书房隔了十万八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