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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锦指尖蜷了下,半晌,她才启口,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孩子总希望能在父母身边长大吧。” 第67章 说这话时,时锦垂着头,满肩的墨发垂下,遮住大半张脸。 长思坐在一侧,看不清她的神情,却依然能感受到她身上幽幽散出的伤感。 长思神情复杂,半晌,叹道:“小时锦……” 时锦抿了口茶,反过来安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与小三月的缘分大抵就只有这大半年。我看得开,长思jiejie不必忧心。” 长思面露挣扎,欲言又止。 她与时锦相识甚早,对时锦的幼年过往知之甚深。 方才那句“孩子总希望能在父母身边长大”的话一出口,长思便知她是有感而发。 时锦从小就没有父母,其中心酸她深有体会。推己及人,自然不忍小三月如她一般亲缘寡薄。 长思有心安慰,偏偏时锦有意转移话题,于是只能作罢。 她敛了心绪,话音一转,招呼道:“我近来调了款香,小时锦来闻闻看?” 长思一手调香制粉的技艺名动上京,她亲手制的香,自然非同凡响。 一听有新香可闻,时锦一扫心中沉郁,忙不迭应了声“好”。 长思推着时锦到长案前停下,从锦匣中取出一个瓷瓶,拨开瓶口的塞子,以手作扇,轻轻扇动。 香气徐徐散开。 时锦微阖上眼,细细品味。 香气闻着有些冷冽,像是菊花的淡香,气味幽幽,多一分显得腻味,少一分又觉寡淡,如今这个味道,不多不少,正好沁人心脾。 时锦从这香的余味悠长中回过神来,赞不绝口:“好香,长思jiejie的手艺果然出众!” 长思大大方方地笑了下。 时锦满含期待地问:“长思jiejie打算何时将这款香推出来?” 长思调的香素来都是要放到市面上去卖的,时锦有此一问也不稀奇。 可这一回,长思却摇了摇头:“这香不卖。” “不卖?”时锦不解地望着她。 长思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鼻尖,道:“这香是我采晚秋的菊花,取未染尘埃的雪水调制而成,一小瓶香,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制起来麻烦得紧,自然要好好藏着。” 时锦原本跃跃欲试地准备当第一批顾客,闻言只得失望地“啊”了声。 长思颇觉好笑,塞好瓶口,弯身又取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笑道:“正好两瓶,见者有份。” 时锦眼睛一亮,想要接过,又知这香贵重,当即有些迟疑。 长思直接将瓷瓶放到她手中,莞尔道:“原本就给你准备了一份,且拿着罢。” 时锦这才放心,笑眯眯地收了下来。 长思不愧为调香大家。 这香初一闻,只觉得味冽好闻,可沉淀之后,另有一番妙味。 时锦原本就极喜欢这款香,如今更是爱不释手。 上京的冬天很是难捱。 时锦出了这一趟门,就愈发的足不出户。 临近年关,上京城到处都是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朝廷一年的政事都要在腊月二十六封御笔前做最后的处理,顾云深忙得不可开交。 先前顾云深尚未当上丞相时,在这个关头也闲不下来,其他朝臣自然不外如是。 以至于时锦又一次见到太子游手好闲地上门时,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疑惑。 太子轻车熟路地寻了把圈椅坐下,端着茶碗慢条斯理地撇着水面上的浮沫,看上去很是悠闲。 时锦困惑地问:“不是说临近年关时政务都很繁重?” 太子悠悠颔首:“是很繁重。” 时锦目露不解:“那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喝茶?” 太子抿了口茶水润喉,顿了片刻,才翘着腿道:“父皇将我赶了出来,不让我插手。” 时锦:“……?” 太子从小就跟着皇帝学习处理政事,十六岁起便开始独当一面,还能有皇帝不让他插手政事的时候? 时锦难以置信:“是什么事不让你插手?” 太子轻描淡写道:“近来父皇得了不少武安侯勾结外敌、卖官鬻爵的证据,正琢磨着处置武安侯。” 这么一说,时锦便有些明白了。 虽说太子不是皇后亲子,可因着皇后多年膝下无子,武安侯若为往后荣华,自然要从太子小时候就百般示好拉拢。这些年来,在太子身上着实倾注了不少心力。 外人不知内情,只知太子蒙武安侯一家照料扶持多年。此时若他插手处置武安侯之事,难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加以利用,抨击他没有仁心。 皇帝不想让太子染上这样的名声,才会不让他插手此事。 思及此,时锦感叹道:“他为了你,着实用心良苦。” 太子觑她一眼,道:“父皇就只有你我两个孩子,自然要用心些。” 时锦笑了笑,没有搭腔。 用过午膳后,时锦照常要练习走路。 外头凉,便将练习的地点挪到了正厅。 太子上一次来府时,她尚且只能站立,如今已经能慢慢走一段了,进展飞速。 太子很是高兴,左右无事,便陪着时锦一起练。 歇息时,太子给她递杯水。 时锦伸手接过。 太子随口道:“你今日用的这香倒是好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