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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而问起其他:“你的风寒可好全了?” “我床上那两块银方是不是你搁的,我那天烧得迷迷糊糊……” 秋斓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搞懂了。前一天晚上她烧着,第二天就换成了沈昭高热咳嗽,哪有这么巧的事?沈昭定是晚上来看过她。 她忍不住皱眉:“我都给你和离书,我们又算不得夫妻,没什么感情,你怎么还……” “算不得夫妻,谁说的?”沈昭轻嗤,“若不是夫妻,你为何跟我同床共枕?还趁着我酒醉偷偷亲我?” 秋斓一怔,顿时无言以复。 “当初秋泰曾入狱以后,你为什么要留在我身边不回秋家?” “小关氏找人假作山匪闯别庄,你为什么要不管不顾挡在我前头?” “巧儿拿汤药来院子,你为什么宁肯自己捱烫也不让她进来半步。” 一串疑问直问到秋斓心绪深处。 除过喜欢,哪里还会有别的原因。 她不自觉哭得更凶了。 她索性伸手攀住沈昭的肩,抽抽噎噎道:“可你知道的,我们家被剔了族谱,就算如今开了酒楼富足不少,却也没见过哪个国公府会娶个商户女过门的。” 沈昭嗤笑:“担心这个干什么?镇国公府又不是第一次。” “他们关家二十年前还不是走南串北的货郎?小关氏左不过也是商家女,还不是做了镇国公夫人?” “你阿爹秋茂彦是秋家嫡子,是今年京中春闱的会元,等到四月殿试,连中三元也不无可能。秋夫人更是滇州土司府的大按嘉,若不是如今顶着冤情,早已该受封郡主。” “你祖父是阁臣学士,外祖是滇州土司,条条件件,哪个是她小关氏可比的?” 秋斓微怔:“你连这个也知道了?” “自然知道。”沈昭笑得不以为意,“我先前便看出秋夫人绝非狜族人,只是滇州之乱事关重大,我才没有紧着对你说。” “我知滇州黎氏有冤屈,此事若真相大白,便是大关氏的命门,这是她最怕的。” 秋斓揪着沈昭的衣裳抹抹眼泪:“你都知道,偏就不跟我说,偏就害我担心。” “我……” 她呜呜咽咽,一时却再开不来口。 沈昭唇边勾出点弧度,握着秋斓的肩推她坐直身子,这才俯身正色道:“阿斓,你仔细听我说。” “你的阿昭是个凡夫俗子,虽侥幸比别人聪明那么一点点,可也没办法事事都了然于心。” “太子殿下没有替我择过妻,从来没有,是我自己想要娶你,想要你风风光光出嫁。不必担心殿下为难我,不是我瞒着你,而是因为我与殿下绝非寻常那般上行下效的关系,他不会为难我。” 他忽又压低声音道:“他可是与我出过生入过死的至交。” 秋斓一滞,忽还有些反应不来。 沈昭却已经直起身子冲着秋斓微微撩眸:“你又不是什么玩物,你是我沈昭的夫人,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用一封和离书就断了与我的关系?” “我害怕你受伤,担心你懊恼,更不喜欢你不开心,我最不愿的就是你离开我的身边,瞧着你不理我,我也会难过。” 秋斓轻哽了一下,听着沈昭一下说这么多,便也忍不住道:“阿昭说的都当真么?” “所以你去人贩子手里救我是因为担心我,把我挡在你身后也是因为想保护我,不说我阿娘的事更是因为怕我难过。” “阿昭一直最疼我了,对不对?” 沈昭正视着秋斓的双眸:“阿斓,我很羡慕你生在如今的家中,一家人相亲相爱,开心的时候能笑,难过的时候能哭。” “可我不一样,我长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国公府,自幼母亲过世,父亲只顾玩乐,小关氏更是弄权搅得沈家不得安宁。” “我厌恶镇国公府,故而十一岁便跟祖父去边关打仗,试图躲开。可小关氏却还是毒害祖父,扯着我要泡进那些脏事里。” “我整日干的全是提刀见血的事,这般藏着心迹不予外显,喜悦时装凶,气恼时漠然的习惯更是自幼时便潜移默化。我习性如此,从未想到这样会让你误会,让你难过。” “阿斓,对不住,这些本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如此之多,但是日后不管碰到什么,都要跟我说,好不好?” 他说着低头从身上掏出他往常最爱把玩的那只玛瑙玉坠子,慢条斯理地垂着眼帘挂在秋斓的裙边。 秋斓默了默。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沈昭的语气仿佛是在央求。沈昭在外向来是霸道惯了,可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昭在她面前好似早已软了性子,事事都迁就着她。 她低下头捉起坠子瞧了瞧,那是上好的红玛瑙,大而硕圆,摸起来滑滑的,一瞧便知平日里定是被沈昭常常摩挲。 只是边角处触感忽有些涩,像是刻了什么字在上头。她这才拎起来瞧了瞧,借着月光缓缓念叨:“睦安。” “嗯,我在。”沈昭抬手,忽又迟疑片刻,转而轻摸秋斓的头顶,“那是我娘留下的坠子,睦安是我的表字。”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坠子么?我瞧你时时拿着把玩,一定重要的紧,就这么给我……” “可我更喜欢阿斓。”沈昭弯起眼角,“什么都不会比阿斓更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