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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伏黑甚尔顿了顿。他缓缓地舒了口气,调整了过于喑哑的腔调, 才继续道:“下午好, 里奈。”

    其余的人陆续回应。

    ——硬是没人敢提“转学”的事。

    家入硝子人麻了:一群废物点心。

    客观上,她是理解的。毕竟这群人,有的不好意思强势地介入或修改长谷川里奈的人生,有的是被“过去”绊住, 无法理直气壮地同少女交流, 有的则是想当阴影下的守护者……

    她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地问。

    “里奈要不要入读高专?”

    ——硝子小姐威武!

    苟在门外的学生们纷纷在内心替她点赞。

    有人捅破了“窗户纸”,太宰治便准备助攻了。平心而论, 他是不愿意长谷川里奈跟他的情敌们朝夕相处的,奈何孵化者的威胁尚未彻底清除,少女又热衷于学业……左思右想, 咒术高专的确是不二之选。

    他仔细地研究过长谷川里奈的资料。

    深谙少女的“弱点”。

    “里奈想遵从院长mama的愿望,成为‘优秀’的人吧?”太宰治笑起来,鸢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的女孩,熟练地诱导着,“咒术师,可是千万里挑一的存在噢。一旦入学高专,你就完成任务了。”

    “包吃包住,免学费。”

    “而且收入非常高。”

    本要拒绝的长谷川里奈:……

    #疯狂心动了#

    她踟蹰着,蹙起了眉。

    现实中的长谷川里奈,是“生命至上主义”。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涉险的。旧教学楼的事件,是她错估了咒灵与自己的战斗力。她的本意是仗着0%的痛觉拖一拖,争取全员存活。

    “……我不会接能力范围外的任务。”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少女的小腿处的伤被治好了。她缠着绷带的右手搭着薄被,指节纤细白皙。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认真和轻微的忐忑,仿佛是一个藏着心虚,不肯退步的幼崽。

    “我想。”

    她说:“活下去。”

    “……”

    太宰治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怪异,因克制而显得扭曲,弄得长谷川里奈一脸莫名,悄悄地瞪了一圈:什么嘛。想要活下去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咒术师的伤亡率高得——

    她被太宰治紧紧地抱住。

    有泪水落到她的脖颈上,沿着衣领,沾湿她的锁骨。少年的额头抵着她的肩膀,睫毛之下的瞳孔内一片晦涩,斑驳了夕阳的余晖。

    “里奈,我很高兴。”

    长谷川里奈:……?

    “我真的很高兴。”

    太宰治感受着她的脉搏、呼吸,叹息着合上了眸子,呢喃般地许下承诺:“我保证。你会健健康康地、自由灿烂地活下去的。再也不必……”

    ……牺牲什么了。

    长谷川里奈:……?

    所以你刚才在笑什么!?

    一头雾水的里奈震怒。

    同样震怒的还有被太宰治的“偷跑”刺激得一秒摆脱了欣慰的男人们。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正要强行拽走太宰治,就被门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小子,你到底行不行?”

    “不行就把身体给我,我去宰了他。”

    虎杖悠仁:……

    由于两面宿傩的嚣张发言,门外的人有的急着躲,有的依然沉浸于“吃瓜”,互相推搡着,直接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迎上了老师们的死亡凝视。

    虎杖悠仁默默地捂住掌心的嘴。

    “……打扰了。”

    ……

    转学的事确定下来后,长谷川里奈同哭唧唧的伊织大小姐告别,干脆地辞掉了N份兼职,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抵达了高专,踏进了新的宿舍。

    她讶异地发现。

    宿舍里的每个细节都复刻了游戏。

    房间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窗沿处悬挂的风铃,似乎是禅院真希送她的那一个。拉开抽屉,是各种各样的发带。桌子的侧面,摆着一箱箱的漫画。衣柜内是高专的制服、符合她的尺寸的新装。

    长谷川里奈瞳孔地震了。

    这波血赚啊呜呜。

    她舍不得买的漫画们!

    长谷川里奈欣喜地掏出手机,打算分享给伊织,却意外刷到了狗卷棘的一个月之前的动态:是关于她的录像。上传完录像,输入了“想见你”三个字,咒言师就没有再发新的动态了。

    属于玩家里奈的账号。

    属于咒言师的账号。

    都停止了更新。

    长谷川里奈回首,看着门口的狗卷棘。

    少年举着摄影机,模糊了俊秀的五官。他的紫眸不含阴霾,盛着绚烂的日光,怀着柔软的笑意。狗卷棘兴致勃勃地拍着她,全然不见魔女之夜前夕的颓丧。

    察觉到她的视线。

    狗卷棘关切地询问:“大芥(没事吧)?”

    里奈低头,默读了一次“想见你”。

    她捏着手机,脚尖不自觉地点了点瓷砖,裙摆微扬,划出动人的轨迹。长谷川里奈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反问:“狗卷同学,为什么只拍我一个人呢?”

    “……”

    狗卷棘垂下了眼帘。

    咒言师犹豫了一会儿,放下摄影机。衣领掩盖了他的半张脸,却藏不住他的略为僵硬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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